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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来者不善
百里司见状,藏不下去了,颤颤巍巍地从树后面探出个头来:“爹……早?”
可谓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百里森平日里不轻易发火,在人前表现的都是十分平易近人的模样,哪怕是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百里森也总是能动口就不动手。
但今天,这么盛大的典礼,作为主角的百里司,先不说迟到了这么久,还是穿着平日里的常服到场,这便与今日为其操办的典礼显得格格不入。
本来就因为儿子迟到已经在爆发边缘的百里森,见到他以蓬头垢面的姿态向自己嬉皮笑脸说了声早。
拜托,大家伙都吃完午饭在这等了整整一个时辰了,民众们虽然没有意见,可是他这当爹的可是城主,一城之主。看着百姓们在烈日底下流着汗,就为了等百里司这臭小子一人,哪怕像城主这么好脾气的一个人,现在也是咬牙切齿,青筋暴起,随时准备抡起手臂照着百里司脸上就是一巴掌。“百里……”就在城主破口而出怒喝百里司的瞬间,另一个声音同时响起。
“百里司!跪下!”
随着姐姐的一声令下,百里司的膝盖猛叩在地,甚至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可想而知他下跪的力气有多大,同时姐姐的威严也展露了出来。
“姐姐对不起,我错了。”刚刚还嬉皮笑脸的百里司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还不等姐姐继续开口,抢先张嘴认错。
不过从他下跪认错这一套连招下来,如此行云流水,看来百里司这小子真的是个惯犯了,甚至还懂得抢答了。
“你错什么错,你对不起的是谁你都不知道你就在这喊你错了。”说完,百里瑾还不忘给弟弟打眼色,瞥了瞥城主,示意百里司,这才是你要认错的对象。
虽然百里瑾嘴上凶,可是全城上下,谁不知道,其实最宠百里司的就是她这做姐姐的,每次她弟弟要被父亲教训的时候,都是她在一旁给打圆场,既能让城主消气,又能让百里司免受皮肉之苦。
要知道,百里森作为城主,虽然平常一直窝在书房内翻阅奏折,但玄黓城的民众之所以能如此安居乐业,都是当年百里森和他的四个亲兄弟打出来的,其武力值可是实打实的。他那古铜色皮肤和健硕的身躯可不是翻阅奏折翻出来的,而是行军打仗练出来的。所以要是城主真发起狠来,估计十个百里司都不够他一只手打的。
“爹,我错了!”百里司也算聪明,马上就能明白姐姐的用意,微微侧身,面朝城主,竟直接以头抢地,直接在他父亲跟前叩起了头。
百里森原本打算狠狠地将儿子教训得狗血淋头,但被百里瑾抢先将话先说了出去,再加上儿子当众行如此大礼,此时他也不好发难了。可作为父亲,就这样放过他了,以后只会愈发嚣张,总得给他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父亲一言不发,百里瑾似乎也是读懂了他的心思,凑在他耳边细声道:“爹,您看小司他都已经认错了,就让他起来吧,百姓们都等这么久了。再说了,您一城主和小孩置气就显得不好看了,到时候城里的小孩都不敢跟你玩了。”
百里森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挑了挑眉,似乎说了这么多,最能影响他的竟然是小孩不敢和他玩了。
“唉,算了,都依你吧。”百里森没好气的说道。“还跪着干嘛,地上有金啊!还不快上台去,就等你一个了!”
跪在地上的百里司噌的一下弹起,又恢复他一贯没皮没脸的作风,嬉笑道:“谢谢爹!”
“爹什么爹!叫城主!”
“好嘞!谢谢城主!那……城主,我先上去了?”
百里森无奈地扶了扶脸,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倒霉玩意儿,随后一脚兜起儿子的屁股:“哪儿那么多话!快去!”
见弟弟脱困,百里瑾终于松了一口气,望向拾柒,冲他笑了笑,点头示意了一下。
拾柒看到百里瑾冲他笑,也笑了一下回应她,随后低下头,脸上竟泛起了些许红晕。
目睹着衣冠不整的百里司摸着屁股从人群中穿过,百姓们虽然看着脸上毫无波澜,但其实个个都在偷着乐,毕竟前来受封的少城主居然当众被城主教训。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也只是在城主府周围就被城主揪了回去,在全城人的见证下被教训,这可以说是头一遭。
百里司走上高台,从右到左依次给台上的长者行礼,走到中间主座的时候,看到已经坐在座位上的城主时他愣住了,还以为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还特意回头望了望人群之后,刚刚自己被教训的位置,发现姐姐和俞拾柒才走到高台的阶梯。
这老头,还说他不会轻功!
百里司心里如是想着。
待百里司行礼完毕之后,绕后站到父亲后面,和姐姐平齐,其后,还站着个久久没有做声的俞拾柒。
此时,太阳已经呈现西落之意,早些时候的燥热减少了不少,伴随着百里司的到场,意味着这场册封大典正式开始。
百里森作为城主,向两旁的老者点头示意之后,从主座之上站了起来。原本就高大健硕的身躯,站在人群中就已经显得鹤立鸡群,如今在高台之上,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威压,宛如神明降世一般,神圣而不可侵犯。
“各位乡亲父老,很感谢大家今天能来参加犬子的册封大典,同时也很抱歉,让各位等了这么长时间。那我现在宣布,少城主册封大典,现在开始!”
明明在台上讲话的是玄黓城的城主大人,但百里森却能用他那威严肃穆的面孔说着异常接地气的客套话,就像现在在台上的不是玄黓城的城主,而是一位刚从农田下来的务农老伯。
话刚说完,高台下的民众立马欢腾雀跃了起来,仿佛现在在台上准备受封的不是城主的儿子,而是他们自己的儿子。
就在这时,三道瘦长的身影从人群后方向高台的方向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人还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哈哈哈,如此盛事,百里城主怎么不邀请我们这些老邻居一起来高兴高兴呢?”
原本热闹的民众因为来者的到场逐渐安静了下来,高台上的老者个个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站在最中间的城主此时脸上再无笑容,取而代之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
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临城重光城城主——陆季云。
百里森不愧是一城之主,刚刚的神情维持了一瞬过后,便跳下高台,笑脸相迎:“哈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陆城主啊,别来无恙?”
“托百里贤侄的福,一切安好哈哈,早晨听闻贵公子要册封少城主了,可喜可贺,来得匆忙,也没有带什么礼物,贤侄不会介意吧。”
这老东西,假惺惺的,还一口一个贤侄,不知道他趁阿司今天册封大典过来到底要干嘛!
要知道,虽然重光城和玄黓城作为邻城,但两座城之间并不交好。星象国中的十座天干城,重光城和玄黓城都是排行末尾的两座城,玄黓城一直以民为本,与人和善;而星象国内的金银首饰多半是出自重光城工匠之手,因此,他们自认为高人一等。在他们眼里,玄黓城就是一群只会撒网捞鱼且身上带着一股咸水味的渔民,向来是瞧不起的。
可今天重光城的城主居然亲自光临玄黓城,别说作为城主的百里森很是诧异,就是平时吊儿郎当的百里司在旁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边这位想必就是涒滩了吧,这位……未请教?”百里森方才之所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很大原因就是因为陆季云和涒滩一块到场。
涒滩作为隶属于天干城的十二宫宫主之一,听命于重光城城主之名,其骁勇善战之名,哪怕是身为玄黓城城主的百里森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他一眼便能认出陆季云身旁的涒滩。只是另一位同行的年轻人他倒是没有见过。
“还没介绍呢,这位是我的孙儿,陆天明。还不见过百里叔叔!”
“见过百里叔叔。”陆天明恭敬地向百里森行了个礼,但注意力似乎并不在他身上,眼睛飘忽不定地看着在百里森身后的众人,像是在寻找着谁。
百里森悻悻地应了下来,但总觉得他们此行不是来贺喜这么简单,便旁敲侧击地说道:“那陆城主今天来,应该不会来者不善吧……”
身后的百里姐弟、俞拾柒以及一众老者听到这话,同时向百里森投去一种异样的眼光,来者不善,能这么直接说的吗……
“哈哈哈,百里城主说笑了,我要是来者不善,今天站在我身侧的就是涒滩和协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