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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梧桐更兼细雨

“我吃了你，当凤凰？”

妖精般的女子一脸的不可思议，看傻子似的看着一脸得意的少年。

“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确定来之前没喝？”

额，难道不是吗？宋央一脸尴尬。

“用不着狡辩，所有的人都将我推向你，这满是凡人的镇子里谁能做到这一点？谁又能操控这一点，你，是你，我亲手挖的梧桐！”

少年一脸气愤，冰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这个看起来柔弱地少女，想看清她所有的情绪波动。

少女先是一脸淡然，接着紧盯着少年的眼睛，淡然的眸子被冰冷刺痛，变得慌乱，变得不知所措，变得通红。

然后这个在少年来看手段通天、布局深远、蛇蝎心肠的少女居然盯着他的眼睛流下了两行清泪，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哭得梨花带雨，脸上精心涂抹的妆容都被两行清泪给浇花了。

褪去了些胭脂俗粉，宋央发现少女美得不可方物，只是他的眼神依旧很冰冷，死死看着她，就像看一场戏园子里精心排练无数遍的戏一样，熟知所有套路，内心毫无波动。

“呵，吴大家怎么哭了，这孤男寡女的，还在青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多冤啊！”

少年十分戏谑。

一旁哭泣的少女闻言哭得更加悲痛，泪眼婆娑地看着狠心的少年郎，像极了被欺负的小娘子委屈地看着负心郎。

“妾身巴不得公子对我做些什么，这些都是妾身的福气。”

少女苦苦动人地道，还伸出手开始解掉身上的衣服，露出少许晶莹剔透的皮肤，白的晃眼。

少女见他无动于衷便咬着牙，一狠心将华丽的衣袍褪至胸前露出一抹惊心动魄的弧度，媚眼如丝，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自我年幼见到公子的第一面开始，我便知道我遇到了对的人，后蒙公子大恩脱离苦海，更是感激，今日良辰美景俱在，公子何不......”

“够了！”宋央一边低头偷偷瞥一眼，一边恶狠狠地道。

他狠狠咽了一口口水，面露讥讽。

“梧桐姑娘真是好手段，这怕是个正常男人都无法拒绝，不过在下一介凡人，真的大可不必。”少年下了什么大决心似的，头往右一转，“还是收了神通吧！别让咱奶冻着。”

少女脸上挂着两条清晰的泪痕，嘟囔着嘴，嘀咕道：

“你若毫不在意，却不肯转头，要是你转头看看我，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宋央一脸冷漠。

“你千方百计诱我前来，就是说这些废话？那恕在下无礼，告辞。”

少年说完就要扬长而去。

往前迈了两步，他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牵住了他的手，回头一看，少女跪在地上，两只雪白的柔夷紧紧拉着他的手，大眼睛一眨一眨无辜地看着自己。

“姐姐，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就是一普通人，不懂什么术法，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用费这么大力气的。

宋央有些无奈。

普通人？带着一滴凤血的普通人？小子，老娘能着了你的道？少女心中冷笑。

“公子身负凤凰山最大的机缘，就是修行之人眼中的送宝童子，这小镇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多少人可都是眼巴巴盯着呢”

“哦，别告诉我你看不上这滴凤血。”

“这凤血可能是凤凰在人间最后的传承了，没有人不眼红的，只是小女子蒙受公子大恩，早已芳心暗许，不敢有任何歪念......”

“停！你自己在这骗鬼吧，我没那闲工夫。”

宋央抽出手，一副决然地样子，向着大门走去，只是嘴角带着一抹弧度，心中更是倒数“三，二，一!”

“等等！”

呵呵，少年心中冷笑。

他敢来这凤栖楼的底气就是这什么吴彤肯定有求于自己，而且还不能杀了自己，因为这双搅动全局的大手弄死自己这种程度的菜鸟简直不要太简单，根本不用如此大费周折。

而且他心里还留存着最后一份保障，虽然没有任何东西表明这份保障在紧要关头能起作用，但直觉告诉他应该相信这份保障。

然后转了转头，装作一脸迷茫。

少女看着逐渐离去的背影恨恨地咬了咬牙，眼中再无柔情，只是那人转过身来时又是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公子，你刚刚有句话说错了哦，这镇子可不是如你想象的那般尽是普通人哦。”

“哦～”宋央故作惊讶。

少女看见他这个死样子气的就要骂娘。

“公子可知为何小女子不敢觊觎凤血，一是对公子滔滔不绝的感恩和爱意，二则是妾身也只是一个傀儡，听命于他人，那人可对凤血垂涎已久。”说完，抬起光滑的手臂。

宋央直接无视这娘们的前半句，转而陷入思索，按照自己最初的推测，鸟爷一定和凤凰有关，这娘们如此大费周章肯定与鸟爷有关，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能对自己动手，这才想**自己，不曾想这里面还涉及其他人。

他不再向前迈步，转而盯着少女抬起的皓腕，面色由平静变得震惊，变得恐惧、变得怀疑人生。

如霜雪般的皓腕上有一团扭曲的黑色线条，黑色线条散发着幽冥般的气息，缓缓组成一张狰狞的鬼脸，他瞳孔猛地一缩。

这张鬼脸看起来模糊不清，但他绝对肯定自己见过它。

漆黑的夜、扭曲的梦境，山顶上两只恐怖的小鬼，还有自以为是幻境的李长善那张邪魅的脸！

宋央一瞬间觉得身体冰凉，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到全身，他感觉头大如斗，脑子发出炸雷般的轰鸣声，李长善对他的毫无道理的善意，虎子、婷婷天真无邪的笑，绿色的血、黑色的鬼，自己这几天醒来的点点滴滴，原主的生活的片段这些就像电影一样缓缓从他眼前经过。

最令人兴奋的片段不是boss被主角从细枝末节中逐渐剥离出来，居然是慈祥的老爷爷平和的面孔下沾着一张恶鬼的脸，一切掩埋的伏笔将照亮悲惨人生最温暖的光变成了恶魔打量猎物时眼角浮现贪婪的余白！

**就是苦苦追求的无形之手曾经轻柔地抚摸过受害者的额头。

宋央麻了，但还是尽量平静的看着梧桐。

“祸水东引？姐姐真的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为什么会有人会数十年如一日地照顾一个毫无价值的孤儿？你那含有血缘关系的二伯待你如何？这镇子上的其他人待你如何了？你相信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世界还存在纯粹的善吗？”

“我只是一株可怜的梧桐树，我在山顶看见了这个地方所有的丑恶，人尚且如此，何况异类，你敢拍着胸脯说山顶上的两只鬼只是你的臆想吗？你敢说那个老东西没有在你面前露出过锋利的獠牙吗？”

梧桐越说越激动，从回答变成争辩，变成歇斯底里的大喊。

宋央看见少女眼中的妩媚褪去，尽是狰狞。

“你觉得为何珍稀的凤凰之血数百载只得困于这须臾之地，你在山顶上没看见那把锋利的诛仙之剑吗？你觉得天子之姓的‘宋’为何在这里？你觉得我一只梧桐之灵搅得动这般风雨吗？”

宋央沉默无言，他深知阶级、层次是多么锋利的斩人之刃，人、鬼、修行之人，层层叠加的枷锁令人喘不过气。

“你为何不随了他的意，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你的凤血被他无损的抽离后，下一个就是我了。”少女突然有些崩溃，“是你把我带下山的！也是你给了我修行的希望，呜呜呜”

宋央看向天际，仿佛穿越了无数时空，呢喃道：“你错了，有纯粹的善，有桃花源般的乐土的。”

他的眸子当中突然闯进灰蒙蒙的云和细绵绵的雨，他看见头顶突然出现的雨伞和跪着的姑娘，他的手突然捏着梧桐光洁的下巴，拇指和食指将白皙的皮肤捏的通红，将少女美丽的脸抬起，自顾自笑道：

“梧桐更兼细雨......”

话音未落，一阵凉风将笔直的雨吹得倾斜，吹了少年一脸。

宋央毫不生气，乐呵呵的。

“敌他晚来风急，就叫你李梧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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