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走了几日后，原氏父子终于到了许县，径自来到县衙，原弘毅亮出身份文凭和任命后便正式上任。这一路上二人虽然话语不多，但原未晞真正感受到父亲是可以依靠的，不仅仅是原先的严肃古板。之后原家仆从陆续赶到。

许县是环州北面门户，再往北就是边关靖州，再往北便是塞外蛮族，杂胡蛮夷时常进犯劫掠，偶尔也会到环州打秋风，当地民风剽悍，归化胡人也有很多，往来商旅不绝，但却官民不富。

时光荏苒，光阴如梭，转眼十三年过去了，到了昭德三十年。自从到了环州后，原弘毅就派人每日教授原未晞，上午学文，下午习武，从不曾断绝。

“夏师傅，我现在到底算不算是个高手呢？”

“公子天资聪慧，本不用上阵厮杀，习武也是强身健体罢了，何必这么执着高低呢。科举仕途才是正路呀。”

夏岿是环州武威军的百夫长，所部驻扎在许县城内，夏岿为人不苟言笑，治军严苛，擅长拳法和军中刀法，在环州声名远播，被原弘毅特意请来教授儿子。

“公子勤学苦练已久，只要稍加磨练，多些实战经验，定能再上一层楼。”

个人实力并不是绝对的，武器装备、天时地利等因素也会导致越级对战，况且人力有限，武艺再强的宗师也不过能最多对战数百人而已，军队战阵才是绝对的力量。

结束了今日的习练，原未晞回到自己的房中继续习练今日所学拳法，父亲教导自己防人之心，要善于藏拙，一定不要把所有实力展现出来，因此自己在外人面前从未施展全力，或许自己全力施展的话，还能再高一点境界；最困扰自己的是近来怪梦越来越频繁，而且越来越离奇，能听到各种千奇百怪毫无逻辑的声音，甚至梦到有石头问自己是何地人士，真是荒诞不已。这些年来父亲对自己越来越严厉，不停地督促习武读书，虽然不再像小时候不让出门，但也只有管家原福的外甥程生、护院头领蒋明的儿子蒋义两个玩伴，今天晚上也是约好趁着父亲不在家偷跑出去玩耍的。

晚饭后三人便偷偷跑出去，许县虽然没有宵禁，但是接近边塞，傍晚城门定要落锁，因此三人就沿着城墙内侧疯跑嬉戏，偶尔也会爬上房檐，在别人家屋顶上飞檐走壁，体验一把江洋大盗的快感。原未晞还不到十六岁成年，骨子里还是一个孩子。原弘毅也不许他像别的公子哥吟诗作赋，附庸风雅，说是无事**，恶心至极。

玩闹了许久之后，三人停在一处较高屋顶，背靠屋脊，望着天上的月色。

“公子，咱们该回去了吧，太晚的话，老爷回来就麻烦了。”说话的是程生，年纪比原未晞大两个月，二人体型相仿，程生略微瘦弱一些，胆子也更小。三人中原未晞年纪最小。

程生本身江州大户家的偏房庶子，从小便不受待见，生母亡故之前就让他跟着舅舅原福，已经多年不曾回江州。

“怕啥，被老爷抓到我扛着，都往我身上推就是嘛，怕啥。”17岁的蒋义很有义气的说道。

“再歇一会儿就回去吧”原未晞说道，说着就翻过身，趴在屋脊上看向另一侧。

许县毕竟是偏远州县，而且也有战乱波及，即使途经商路，当地也算是比较穷苦的，晚上家中点灯油蜡烛的很少，月光洒满一城，像给城池铺上一城薄纱，竟然有点安逸祥和的感觉。自从很小时候天下大旱，后来终于下了雨，可也不是风调雨顺，年年总有各种灾荒发生，后来像是积压了很久的怨气，各地的叛乱频发，北面的蛮夷又时不时叩关劫掠，听说南面的番邦又多有造反。尤其近几年，感觉无处不弥漫着恐慌的情绪，时常听过路商队说起某地又出了变乱，反倒这边缘的环州显得格外安宁。

原未晞想着就走了神，回过神时看到街对面一户人家中，房门打开，走出一女子来到院中操持家务，倒水拾柴，可能是准备做饭吧，此女子穿的寻常人家衣服，粗布麻衣，但掩饰不住脸上恬静秀气，像是家教很好的样子，一头乌黑秀发扎成马尾，操持家务也是勤熟干练，看起来应是每天自己动手，家境应该不算优越、、看着看着原未晞突然有一种想知道对方年龄名字的冲动，突然又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收回目光，发现同伴都没有注意他的神情后，又忍不住继续看去。

许久之后，略有不舍，原未晞说“回家吧。”心中却在默默记住女子家的位置，想着下次如果再来的话走哪条路合适，不会被人发现是刻意为之的，又有一点懊恼自己的小算盘，像是卑鄙下作之人一般，真是奇妙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