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星子孤寂的点缀在夜的绸缎中，大雾四起，影影绰绰，连星光也看不真切。

“鲜羯来犯，派一队人保护城中百姓撤离。”季北早在战役打响前便已经做好了决策。

“哐！哐！哐！”富有节奏的敲击声接连响起，声声沉重。

“哒哒哒”铁衣着身的将士们整齐有序的快速前往城门守卫。

一对年轻夫妇随着人群后缓慢前行。“相公……”女子害怕的小声呜咽。男子转头望向这生养他的土地，用手紧紧将她环住，“别怕，我在……”

“呜～”沉闷的号角想起，拉开夜的序幕。

半个时辰不到，兰州城再也拦不住残暴的侵略者。

踏开城门，入眼便是在队伍最前列，高骑在棕马之上的季北。

“大周小儿，见了你爷爷，还不速速投降！哈哈哈哈”鲜羯一将领大笑道。

“我大周男儿，节高气傲，宁死不屈！今日，除非是从我尸身上踏过去，否则你们别想辱没我大周城池半步！”季北唰的拔出剑，指向方才大笑的鲜羯人。

“杀啊！为了鲁图格，为了我们的信仰，杀！”

“护我疆土，宁死不退！杀！”

双方战役，一触即发。

鲜红滚烫的血液汇聚淌下，涓涓不断，散落在四处的刀剑兵器，如同那一具具倒在地上的尸身，杂乱无章。

这一战，无疑是败了。

季北败的彻底，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有十余处，用长剑撑地，提着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只要这城中还有一人，就一定奋战到底。

季北被生擒了。鲜羯士兵将他架起，拖到尸骨坑旁，一具具昔日鲜活的面孔，如今都生机不再。

季北被持着，看着鲜羯将士将那一具具尸体抛入坑中，被抛入坑中男子，若是还有一口气在，就会有鲜羯士兵提来沾满血迹的长剑，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军中都是男子，难免有些寂寥，若是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不论生死……

季北不忍直视，闭上双目，可眼睛越是看不见，耳朵听见的就更加清晰。

季北紧握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季北暴起挣开持住他的两名士兵，捡起地上的长剑，冲到坑边，将伏在一了无生息的女子身上的鲜羯士兵拉起，连斩两人。

望着女子紧闭的双目，季北不经想起初到兰州城:

那时的他刚从教练场回来。

“喂！你叫什么名字？本小姐看上你了，看在你长相俊美的份上，准你到城主府中伺候本小姐！”那时的她傲慢的很，娇气极了。

季北自是没有搭理。

不久后城主府再遇，她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季北哥哥～季北哥哥！”

季北不禁想到远在京都的妹妹。

没多久，容城破了。

“季北哥哥，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我很厉害的，不会拖你后腿，也不需要你照看，我保证！”

季北拒绝后不久，小丫头向她讲述了她的爱慕之意，家国安委之时，怎顾得儿女情长，更何况还是被他视做妹妹的她。

“季北！你明知我心悦你，你竟敢！”

季北从怡红院魁首房中出来后，小丫头气极，再未来寻过他。

“哐”长剑落地，季北力竭，被一士兵一脚踹翻在地。

季北缓缓向前爬行，身上伤口崩裂，在身后拖出长长的血迹。

明明距离不远，可仍是历经千辛才爬到女子尸身旁，抬手想帮女子将凌乱的衣衫理好，可衣衫破碎，再如何也回不到当初了。

季北艰难爬起，取下盔甲后的披风，缓缓盖住女子。

“唔”季北沉闷出声，再次被踹翻在地。

周围的将士都面带笑意的看着他，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一将士朝地上仰面朝上的女子走去，季北艰难出声:“别……别碰她……”

一将士一脚踩在他的脊背上，季北左脸贴地，可以看见那一将士邪笑着将他的披风扯下……

季北双目赤红，恨到极致，面目都开始狰狞。战争自古以来都是残忍的，可怕的不是死亡，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逝去，受他们尊敬、敬仰的人却还活着，眼睁睁看着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可怕的——只是无能为力罢了。

许久许久……

他跪坐在坑边，任凭浓烟滚滚，双目无神，仿佛失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