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孟渭澄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在网站反反复复搜索类似发生在自己的怪事儿，愣是找不到一点儿相关信息，最后总会自动跳转到道家氛围极其浓重的购物软件的界面，满屏幕都那四个字的诉求：破财消灾。

“这也要薅我一把羊毛是吧。”孟渭澄反手就把购物软件卸载了，眼不见心不烦，带着幽怨，迷迷糊糊半睡着就失去了意识，只是在这梦中，孟渭澄发现自己好像也是没穿裤子的。

“孟渭澄，到点了，走吧。”纪谦诚第二天一大早就喊醒孟渭澄。

“不至于这么早吧？”孟渭澄的低质量睡眠持续了五个小时，现在正是理智和本能斗争的时候，一旦理智占了下风，身体就会立刻瘫倒。

“你手机怎么这么烫？”纪谦诚看到孟渭澄睡这么死，枕边的手机竟然一直亮着，很自然的伸手去拿，在触到的一瞬间就收回了手。

孟渭澄猛然坐起来，眼珠布满血丝，愤恨地盯着他昨天新买的手机。

“我真的是服了，你怎么又这样搞我！”孟渭澄无法理解，明明已经换了一部手机，为什么这种诡异的现象还在继续。

纪谦诚不解，潘傲放下笔抬起头，摇摇头叹了口气：“他不是在说你搞他，他手机电脑这两天一直被未知的文件自动塞满，这手机还是他昨天新买的，好像有什么黑客或者更神秘的东西缠上他了。”

“喔，你是为了这个才找我问电脑专家的啊，不过这事确实挺蹊跷，我不确定启教授是不是有这方面经验。”纪谦诚若有所思。

“启教授？！是我们学校那个启狄教授吗？”潘傲两眼放光，好像饥肠辘辘的猫科动物盯上了猎物。

“是的，正是那位。”

“我也去我也去，我一直寻思以后找他当导师呢，一直联系不上也见不到本人。”潘傲对自己未来的考学计划目标十分明确，若是导师是这样一位大咖，自己一定会平步青云。

“这……恐怕不妥，这次我约他都是他专门抽时间的，多占用他时间还不提前打个招呼，老先生可能要不高兴了，更别说想成为他的学生了。”纪谦诚知道那位启教授若不是因为受自己父亲常年资助项目的关系，肯定不会接受自己的约见。

“这……”潘傲有些懊恼。

“下次，老先生空闲的时候我一定通知你。”纪谦诚许下承诺。

大家好像都已经习惯了依赖纪谦诚，明明他就没有义务去处理这些事情。

孟渭澄匆匆收拾了笔记本电脑和手机，随纪谦诚奔往启教授的办公室。

路上，孟渭澄突然问出了那个大家一直默认而闭口不谈的问题：“你为什么帮忙好像帮到没有原则的地步？有时我都感觉太勉强了。”

纪谦诚低头沉默了，脸色有些灰暗，显然他的行为不仅仅是单纯出于热心。

想了许久，纪谦诚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你就当，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吧。”

孟渭澄见他没有要说真话的意思，也不好强求，毕竟这一趟还是找他帮忙的，让他为难也太过分了。

启狄老先生的办公室在这一层格外显眼。其他办公室门多少都贴了一些杂七杂八的通知或是时间表之类，没被撕扯完全的碎纸屑也黏附在其上，加上日久失修，涂料洋洋洒洒地脱落了一层，裸露着灰褐色的锈迹。

而启教授的门一尘不染，甚至还明显有被重新涂装的痕迹，据说是他从家里带了油漆桶和工具，亲自施工的。

轻轻敲开门，纪谦诚鞠了一躬。

“不必客气。”沉稳而厚重的声音从电脑桌后传出，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五官端正而正襟危坐的男人探出了头，但是视线仍停留在他的电脑屏幕上。

“你之前老先生老先生地喊，我还以为他已经六七十了呢。”孟渭澄凑在纪谦诚耳边低声说。

“我确实已经过六十岁了。”启狄回答道，他竟然听见了孟渭澄的低语。

孟渭澄一惊，也鞠了个躬，为自己的不敬表示歉意。

“这位是孟渭澄，我同班的朋友，电脑遇到了比较罕见的毛病，想找您看看。”纪谦诚说道。

启狄仍旧从容地在电脑上操作着什么。

孟渭澄打开电脑，内置风扇急促的噪声立刻在肃静的办公室里回荡，孟渭澄有些不好意思。

足足等了三四分钟，电脑终于完全开机了。

启狄只是简单扫视了一下，说道：“看这个牌子的本，也大概只用了两年的样子，不可能是现在这种状态，多半是中毒了。”

孟渭澄把屏幕转向启狄，好家伙，整个桌面都是乱码的文件，后缀仍旧是DRM。

启狄不露声色地笑了一下。

“不只是这样，整个电脑都被这种文件塞满了，手机也是，而且删除之后，第二天早上又会这样。”孟渭澄补充解释着，观察着启狄的神色从镇定逐渐带着一丝疑惑，他也有些慌张了，难道这样一位大咖也没见过类似的问题吗？

“你确定是每天早上就会变成这样吗？”启狄抓住了一个要点。

“根据这两天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早上。”孟渭澄这么一说，也才注意到这个蹊跷的疑点。

启狄动了动鼠标，查看着电脑的各种属性状态，严重的卡顿让操作很不流畅。

突然，启狄的脸色显得有些不对劲，皱起了眉头。

孟渭澄一怔，他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竟然让启教授都犯了难。

“你……难道在这之前，没有查看过这些文件的创建时间吗？”启狄的语气带着质问的意思。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孟渭澄更加糊涂了。

“2080年，6月21日。”启狄倒抽了一口凉气。

“什么！”孟渭澄和纪谦诚异口同声地惊呼，也凑到屏幕前查看。

一个名为“䥅饋⪓蕸鹊끱년ꊘ.DRM”的文件属性框上，创建时间赫然写着2080/6/21。

“就算是一般文件在出厂前会提前设置时间，也绝对不可能提前这么久，如果你没有不是人为改过来捉弄我的话……”启狄若有所思，眼神坚毅。

“他不会干这种事。”纪谦诚说道。

“我先试着破解一下这个文件再说吧，也许会有什么头绪。”启狄把办公桌上自己的台式电脑其他文档全都保存关闭，走到座位后的柜子边上，翻找了几下，从一个小盒子里抽出了一个u盘。

用u盘拷贝了那个乱码文件到自己的台式机后，打开了一个神秘的软件，做了一系列孟渭澄完全看不懂的操作，孟渭澄焦急地这样等着，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启狄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有什么……发现吗？”孟渭澄小心地问。

“在我的学识范围内，我只能说，目前市面上没有任何一款操作软件是和这个文件相适配的，也找不到任何一款破解方法去解包。”启狄的结论很令人失望，但是他的眼中却闪着悦动的光点。

纪谦诚从从未见过这位严肃的老教授这样兴奋，扯了扯孟渭澄的衣角示意他看看启狄的眼神。

孟渭澄没有在意，他只想知道他的电脑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

“如果连您都无从下手，那我真不知道还有谁能解决这个问题了。”纪谦诚说。在他的认知里，不说在省内，恐怕国内都很难出几个比启狄造诣更深的业内人士。

“不知当讲不当讲，其实……这两天我还遇到一些诡异的事。”孟渭澄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把近日遇到的怪事全盘托出，那些裤带一直自动绷紧，裤子一直被什么东西拉下去这些尴尬的经历。

启狄沉默了。

孟渭澄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十分后悔，责备自己不该把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说给这样一位教授听。即便正站在空调风口底下，也觉得浑身燥热无比。

“我不是玄学家，”启狄抬起头郑重说道，“不过，如果你没有胡说的话，以我片面的猜想，这和你电脑里这些文件，可能有某种联系。”

孟渭澄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会被老教授斥责封建迷信，没想到是这番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