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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谈

屋子内飘满了月季花的香味，精密的仪器时不时“嘀嘀”的响起，电脑屏幕上曲线的走形和红色的数字在不停的跳动，很明显这是一台生命监护仪。诺子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自他醒来后他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倒不是他不想坐起来或者翻个身，而是他的四肢都被床边的金属钳死死的夹住。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感觉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境的内容也是十分的稀碎，只记得那血红的战场以及那半跪而下迎接他的赤金铠甲...至于现实中的记忆，他脑海中最后的片段便是自己被加德一脚踹飞...

诺子新大约一个小时前苏醒，醒来后第一时间他想到了诺熙，好在他抬起头来便看见诺熙趴在床边呼呼大睡，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至于他为什么被钳子夹住，诺子新心里多少能猜到一些，但无所谓，诺熙安全便好了。隐约间，诺子新似乎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他敏锐的转过头去，透过床边的栅栏，他看清了对方的侧脸，那是一个少女，似乎也处于沉睡之中，她身上插满的管道表明了她伤员的身份。

“是她呀...”诺子新感觉少女的脸颊有些许熟悉，突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太好了，她也没事。”诺子新心里又轻松了一些，眼前这个女孩对他和诺熙有救命之恩，在他最后的记忆中，他记得这个女孩似乎被加德打成了重伤，不过好在，现在她也躺在这里，至少应该是没了什么生命危险。想着这些，诺子新放心的笑了笑。

至于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何会出现在病房之内？诺子新简单的试着捋一下线索后便放弃了，因为他对昏迷后的事情没有任何记忆。不过不想也罢，反正他们现在都安全了。

斜眼看了看对面墙上的时钟，03：55，怪不得都在睡觉，诺子新心里想着，不得不说，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多少有点劫后余生的欢喜。与加德的对战绝对是步步惊心，回忆起对决时的每一次出招其阴险程度，致命效力都远非诺子新之前接受的训练能比。虽然说实战对诺子新而言并不算陌生，从小到大，在爷爷诺木华的监督下，诺子新几乎每一天都在接受近乎苛刻的战斗技能训练，家族中的精英基本上都和诺子新交过手，这些精英在战斗中并没有因为他特殊的家族身份而对他放水，反而一个两个都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因为在诺家，实力决定一切，对于未来的家族第一继承人，使出绝对的实力才是对其的尊重。也因此，诺子新从小到大没少挨打，但尽管战斗再激烈，家族中的战斗都是点到为止，这与实战有着天地般的差别。在与加德的对战中，诺子新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作决死之战，加德的每一招都是直奔要害，每一次出招都藏着数十种可能的出击方式，这不仅仅是对战斗技能，反应速度与力量的考验，也是对对手战斗经验检阅。若不是诺子新在先前的训练中反复在家族精英手中见过这些招式的影子，那么在与加德的对战中他根本没机会发出第二次进攻。是的，数十年来磨练出的战斗意识在其与加德的对战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但即使如此，诺子新也只能勉强应对，在与加德的对战中频显劣势。“这种程度可远远不够！”诺子新对着空气握拳，他对自己这次的表现并不满意，“好在终于觉醒了血能，虽然有些莫名其妙...”想到这诺子新不禁苦笑几声，他确实觉醒了血能，这一点他醒来时便感受到了，血能于血族就像肌肉于人类一样，一旦拥有，便可对其有着十足的感应。但诺子新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觉醒血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用血能战斗过了。他醒来时便感受到了那来自血液深处的召唤，那股潜藏在血液中的力量此刻变得无比的清晰，似乎他只要动动心思就能随意将其解放。对于这种力量的理解诺子新不需要去学习，因为这些知识就如刻在DNA里的记忆一般，在觉醒的那一刻全部灌输到了诺子新的脑海里，“血魔心...回来得和爷爷商量一下。”随着记忆一起觉醒的自然也包括血魔心其独特的特性，对于那狂暴的杀戮之气诺子新并没有足够的信心将其驾驭。

“你醒了吗？”一道微弱的询问从左边传出，诺子新转过头去，隔壁床的女孩不知道何时已起身坐于床上。

“嗯”诺子新简单的回应，毕竟和少女之前素不相识，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为好，“你的伤还好吗？”短暂的沉默后诺子新试探性的关心道。

“嗯，没什么大问题，虽然腹部被开了口子，但好在没有伤到重要脏器，回来后据说用上古神器神农鼎中的灵液浇筑，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海昔颜拔掉了呼吸面罩，她的肺部损伤已经完全恢复，现在不需要再吸氧了，“我没猜错的话，救我的人是你吧。谢谢。”她轻声说到。

“你也救了我一命，若不是为了救我，我想你也不会贸然加入战斗吧。”虽然当时身体被麻醉，但诺子新的眼睛清醒的很，他早些时候便观察到了潜伏于树林旁的海昔颜，但对方并没有出手，想来若不是自己陷入被动局势，海昔颜并不会选择和加德陷入正面战斗，“所以说，我们现在是在阴阳连内部了？”

“是的，你也会阴阳术，可我并没有见过你，你不是阴阳师吗？”对于诺子新的发问海昔颜并不吃惊，因为神农鼎这种上古神器只会存放于阴阳连总部，“而且你似乎有血族血统，我出生就在阴阳连内生活，并没有听说过你这种情况。”

“你不都说了吗，我是血族呀。”诺子新轻声笑了笑打趣到，“信不信我现在过去吸你血吗？”他边说边做出要扑过去的模样，可奈何四肢被锁的太过实在，只能张张嘴做出一副”吓人”的表情。

“扑哧”看着诺子新的滑稽的模样，海昔颜不禁笑出声来，“你要是血族，你为何要救我，我此时又怎么能活着呢？”她歪起头来看着床上与金属钳对抗的诺子新，“而且你还会阴阳术，这对于真正的血族来说可是毒药呀，血族不可能得到阴阳术的认可。”她似乎在开玩笑，但语气中却夹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你的情况确实特殊，你应该还不知道，在你睡着的时候，阴阳连的高层都来过，他们就你的情况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呢。”

“哦？说来听听。”虽说诺子新早有预料，但听海昔颜这样一说，还是有几分好奇。

“简单来说，就是有些人认为你有血族的血统所以是个危险炸弹，随时可能化身为嗜血的怪物所以这些人建议对你严加看管进行研究，或者直接...”海昔颜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那另一部分人呢？”诺子新对于这个答案并不吃惊，爷爷很早前就交代过他这种情况的可能性，阴阳连对血族的态度一向是没有半分妥协余地的。

“另一部分人，就是你爷爷他们咯。”显然海昔颜已经知道了诺子新和诺木华的关系，“他们坚信你与血族不同。所以希望你能够加入阴阳连，在阴阳连中观察培养。”

“听起来不错呢。那争执的结果呢？”

“还没结果呢，等你醒来后，高层要召开听证会，我们都要出席。根据听证会上的发言情况和证据支持，才能得出关于你的处置。”海昔颜托着脑袋，露出些许调皮的眼神,“本姑娘可是本次听证会的重要发言人哦，怎么样？要不要讨好我，我到时候可会帮你多说些好话的嗷。”

“你想让我怎么讨好你？”听着海昔颜伴着几分可爱的发言，诺子新更是感到了几分轻松，这种感觉他很喜欢，“那我求求你可一定要多为我说些好话哦。”于是乎他干脆顺着海昔颜的意思接下去。

“简单，你答应做我小弟，我保你安全。”看着诺子新还蛮上道，海昔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保我安全？小姐姐你哪来的自信呀。”诺子新多少有些哭笑不得，这小丫头年龄不大，口气倒不小，好像阴阳连的高层决议是她一句话能左右的了的一样。

“嗨，我尽力呗，我爷爷也有投票权，至少我能保证我爷爷这一票能保你。”海昔颜正经的说到，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海昔颜，前段时间刚刚通过阴阳连中介阴阳师考试，现任军备部部长海正发是我外公。”她简单的介绍自己，每一句都是重点。

“嗯，我知道，你报过名字。”诺子新心想着，开打前自报家门的时候我可听的清清楚楚嘞，“诺子新，诺家长子。”他也简单介绍，同样字字重点。

“诺家有个长子和次子我倒是知道，但听说他们在普通的学校上学，我一直以为诺家是不想让这一代孩子继续卷入阴阳师和血族的战斗，但现在看起来诺家是另有打算啊。”关于诺子新的情报，海昔颜早些时候就已经全从探望她的外公口里得知。

“那回到正题，为什么想收我做小弟？”很明显诺子新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讨论。

“拉风呗，你想想，有个血族血统的阴阳师做我小弟，是不是倍有面子儿。”似乎察觉到了诺子新的意思，海昔颜也不继续追问，转眼间又换了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好吧好吧，开玩笑的，但无论怎么说，你如果加入阴阳连，组织一定会派个人来监督你的一举一动，我希望这个人是我，因为我对你很感兴趣。”似乎感受到空气中有几分异样，海昔颜赶紧解释道，“你别误会哈，我是说战斗力，我对你的战斗力感兴趣，明白了吗，你可别多想。中阶阴阳师开始一般都要求配备搭档，我目前刚刚通过中阶考试，搭档还没来得及配，说实话，同级的那群家伙我可看不上。”海昔颜有几分傲气的抬起头，她确实有这个资本，身为阴阳连的天才阴阳师，和她同级的阴阳师大多水平和她有一定的差距，“但你不一样啊，你能单挑贵族哦，要是和你搭档，稍微磨合磨合我觉得咱俩能搞定普通贵族的吸血鬼。”

“就这个理由？”

“嗯，还有个理由，因为我想通过帝将候选人考试，而这必须有小组作战中作为主站员正面击杀贵族及以上级别吸血鬼的战绩，并且只有在二十岁前完成这项任务，才会有资格将自己的血样滴入上古神器的储血皿内，才能成为帝将候选人。成为帝将候选人是家族托付给我的任务，我今年十七岁了，时间不多了。”海昔颜认真的看着诺子新的眼睛，她说的这些都是实话，虽然自己被称为天才阴阳师，但五帝将的选择是十万里挑一，阴阳连内部的比她惊艳的天才觉不占少数，目前已有十二人成功的达到了帝将候选人的要求，这群人里年纪最小的才15岁平均不超过17岁，而下一次的帝将选择则距今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海昔颜必须在两年内完成候选人任务才能够博得成为帝将候选人的机会，从而可能成为下一任帝将。毕竟帝将的选择每三十年才会进行一次更新，对于阴阳师来说，这种机会一生往往只会遇见一次。

“原来如此，你想让我配合你击杀贵族？”诺子新有点明白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意图，她的肩上也扛着家族的重任，成为帝将，是阴阳师家族的最高荣耀。

“嗯，再告诉你一个事情，云音小姐的死亡并不是意外。你也知道，血族虽以人血为食，但一般来言并不会直接杀死人类，他们更喜欢将人类圈养起来当作食物来源。并且，大量击杀人类会引起阴阳连的重视，若大范围出现人类死亡现象，便容易暴露血族的位置，这是血族所不愿意看到的。而根据阴阳连最新的调查表明，云音小姐很可能是生前不小心看到了某些对血族来言十分重要的秘密。这个秘密很明显对血族来说十分重要，所以血族才会杀人灭口。”海昔颜感受到了诺子新情绪的变化，她继续补充到，“关于云音小姐死亡案我一直都在跟进，如果没有意外，在听证会结束后，我会继续执行这项任务，我一定会查出云音小姐死亡背后的秘密，如果你成为我的搭档，那自然也会跟进这项任务，我们可能会再次与贵族相遇。”

“很诱人的选择，你需要我力量，而我需要云音背后的秘密。”听到海昔颜所说，诺子新的情绪多少有些起伏，他早就猜到云音的死亡不简单，现在这个答案再一次得到了证实，“问个问题，如果我加入阴阳连，那以诺家的资源，完全可以给我配备更优秀的队友，我同样可以继续调查云音的案件，为何非你不可？”

“阴阳连内对血族的态度你也是知道的，为了避免对你包庇的现象，你加入阴阳连后监督员断然不可能是诺家的人，那在其它阴阳师眼里，你觉得除了我还有谁能相信你呢？”海昔颜眨巴着眼睛，语气却霸道逼人。

“那你为什么相信我？”

“这是个秘密，如果你真想问，那就是女人的第六感。”海昔颜潇洒的甩头，一头乌黑的秀发在灯光下泛起了波浪，“所以，你的答案是？”

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诺子新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别过头去，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天花板，仿佛在想些什么，见此海昔颜也不再多说，重新躺下盖上被子。屋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只有机器那时不时响起的滴答声及诺熙的呼呼声。

“成交，大姐。”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清脆的男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海昔颜举起右手，朝着对方比了个“ok”，她盖好被子，嘴角带着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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