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含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日出照，他相册里到现在都还存着他和古薇的那张合照，是在摩天轮里拍的，他一直没有删，即便照片里的他很狼狈，但古薇笑的很开心。

他收上手机继续走着，这时路上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他们大多都有伴。

林含不知道要去哪，他只是一直往前走，像一颗没有目的的飞行器四处游荡。

“小林来买菜啊？”一个声音把林含拉回了现实。

林含转头发现是张大婶，他不知不觉走到菜市场这块地了。林含虽然经常点外卖但也偶尔会来这里买菜，所以次数多了卖菜的大婶也就认得了林含。

“没有，随便走走。”林含摇头。

“怎么又瘦了哦你，最近又天天吃外卖吧？”张大婶说。

林含发现张大婶面前的菜还挺新鲜，嫩绿的菜叶上还有露珠，他说：“买一点青菜吧张大婶。”

“早就装好了，十块钱的份，你来不来我每天都留着这么一袋，”张大婶笑着拿出一袋菜给林含，“来了呢我就把菜给你，你不来呢我就卖给其他人，反正每天都给你留着一份的。”

“谢谢。”林含拿出十元的纸币给张大婶，现在很少有年轻人用纸币，他就是那少部分年轻人。

“诶小林，上次给你介绍的小邓你怎么不和别人聊天啊，那姑娘还来问我你是不是讨厌她。”张大婶又说。

林含仔细回忆了一下小邓，是那个幼儿园老师，半年前见面吃过一顿饭，是张大婶撮合的，不过那之后他一直在执行联盟安排的任务就没有去和那个姑娘聊天了，他说：“前段时间挺忙的所以忘记回她的消息了，今天我约一下她吧。”

“这就对了嘛，”张大婶给一旁的顾客装好了一袋青菜，“小邓挺好的，你不能错过了啊，你看你半年都没理人家她都还记得你，今晚把人约出来吃顿饭什么的，早些把关系确定了，你们都是二十三四的人了，该结婚了。”

这个年龄的人谁见了都催婚啊，林含他爹妈也是一直催他过年带个女朋友回去，然后争取来年带个孙子回去，这速度实在太快了，比油门轰满的兰博基尼Veneno还快。

“行，谢谢张婶，先走了。”林含点头说，其实这只是一个应付，他对那个女生只是不讨厌而已，可以当朋友处着，至于更近一步他没有想过。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小邓那个幼儿园老师，人家的生活安稳幸福，自己颠沛流离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门不当户不对的说什么白头偕老。

林含打了一辆车回了别墅，顾薇正在做早饭。

“老大我以为你还在睡觉呢，结果你出去买菜了？”顾薇看到林含手里提着的青菜愣了一下，从别墅区到最近的菜市场开车都要半个小时吧。

“随便买了一点，中午做吧。”林含把菜扔在桌子上说。

“可冰箱里没肉啊。”

忘买肉了，怎么出去买了菜会忘记买肉，以前都是这两个步骤今天怎么出错了……啊对了，今天是随便买的菜，林含坐在餐桌前说：“就做青菜吧，吃了降火也挺好的。”

“老大你真是年纪轻轻就过上苦行僧的生活了啊。”顾薇说着把青菜拿到水池里泡着。

这时林含的手机响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条微信消息，小邓发来的语音。

他解锁把语音转化成文字，小邓约他晚上出去吃饭。

林含哭笑不得，张大婶都给自己安排好了啊这是。

他只能打字回复：“好的，晚上我开车去找你。”

“你不骑摩托车了吗？”小邓秒回消息，看来是守在屏幕那一头等林含回她消息。

“是的，换了一辆四轮的，可以遮风挡雨。”林含单手打字回复，他对手机输入法键盘的熟悉程度已经达到了可以盲打的境界。

“那晚上见咯，我今天要去烫头发，争取晚上见面可以惊艳到你。”

“好，很期待，再见。”林含把这条消息发送出去就关上手机吃起了早饭，看来是推脱不掉了啊。

他对顾薇说：“你这煎蛋还不错。”

“老大喜欢就好。”顾薇听到林含这样说很开心的笑了一下，她的虎牙和酒窝都透露着高兴。

“我晚上要出去一趟，你不用给我做饭了。”林含把最后一口吃完大口喝着牛奶。

顾薇点头，“知道了，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最近不需要我们去执行处决任务，你如果要出去玩就可以趁这段时间去放松一下。”林含说。

“我在这边也没认识的人啊，一个人出去玩多无聊，”顾薇用筷子搅拌着牛奶托着腮说，“不过老大你既然说了，今晚我和你一块出去认识些朋友吧。”

“我在这边其实也没什么朋友。”林含说。

“老大你不是本地人吗？怎么可能会没有朋友。”顾薇不相信林含这句话，哪会有人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都没有朋友。

“确实没有。”林含笑了笑，“只能说有些老同学，但都不是朋友。”

“老大你以前是有多宅啊。”顾薇说。

其实不是宅啊，林含心想，我很努力的想去认识一大群朋友但都没用啊，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像有隔阂一样永远做不到真正的热络。

海潮般磅礴的孤独似乎要淹没这个世界。

“我性格孤僻嘛，没几个人愿意和我接触。”林含垂下眼帘看着杯子里的气泡说。

换做以前林含肯定会说大爷我和那群凡人不同，我生来就是要做大事情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嘛，这些人不愿意和他做朋友就算了。可现在不会了，他不会再说这些话了，貌似奥克兰封印了他的热血。

傍晚时林含开着车出门了，小邓给他发了定位，离别墅区挺远，他要开接近一个小时才能到，所以他比预定出发时间早了一个小时，因为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一定会堵车。

他打开窗户让晚风灌进车内，连带着路灯光也落了进来。

城市的高楼切破天际线，它们把月光也切成碎片。

林含开车到了小邓发的位置那里，他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精心打扮的女孩站在小区外，他把车停在了女孩身旁然后打开副驾驶的门接着降下车窗对她说：“上车吧。”

女孩有点拘谨的坐上了副驾驶，她坐好后整理了一下头发，“没想到你把摩托车换成宝马了。”

这辆车和张栩灵当初那辆一样，算不上特别好，只是因为他还记得当初自己和张栩灵还有古薇一起坐过那辆车去处决游猎鬼，所以他选了很久的车最后还是买了这辆六十多万的宝马。

“摩托车总是日晒雨淋的，所以换了。”林含说，“我订了一家西餐厅的位置，去试试吧。”

“好。”女孩点了点头。

林含点燃引擎发动了汽车，现在这条道已经塞起来了，非机动车道里的自行车都比他们的速度快。

“你在幼儿园的工作轻松吗？”林含找了个话题。

“还好，都是小孩子，稍微耐心一点就可以了。”女孩说，“我听张阿姨说你是游戏设计师，不知道你设计了哪些游戏，我想下载玩玩。”

林含一愣，心想我靠我就是一个挂名的，实际上对于游戏设计是一窍不通啊，他握紧了一些方向盘说：“我参与设计的游戏在国内玩不了，还有一些国内能玩的正在内测中，想玩的话估计要等上一段时间。”

还好我聪明啊脑子转的快不然就尴尬了，林含舒了一口气，他要反客为主，“你你家里催婚催的急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该死，为什么要聊这个话题，已经把天聊死了啊，林含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会聊天，他连话题都找不对。

“也不是很急，”女孩说，“你父母催的急吗？”

“也不急。”林含借用了她的话，其实催的很急，他说自己才二十三岁正是大好时光，可他父母说二十三马上就二十四，过了二十四没几年就三十了，马上都要奔三了你还不急？这一套组合拳打的林含没了脾气。

他只能去见父母和熟人安排的那些相亲对象，那些女孩都很美，是那种放在人堆里也不会被埋没的，但他总觉得她们差了点什么，他想了很久才想明白那些女孩差了什么，她们都不像古薇。

“你为什么一直都单身啊？你条件挺不错的啊。”女孩这时又开口问。

林含心想你问这样的问题干嘛？试探还是怎么的？反正我不是基佬，他回答：“因为不想谈，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谈。”

不想就是不想，没有理由，就像你不喜欢看一本书一样，你除了说不喜欢看还能说什么？是说结局不好还是作者的写作手法你不满意？

“那应该是有一个让你很难忘记的人吧。”女孩轻声细语，语气温柔的像是润物细无声的红雨。

林含的心却猛然收缩，让他难以忘记的人么？他脑海里闪过很多人影，但最后只有古薇的模样定格在脑海里。

“大概是吧。”林含说。

车窗外一缕风吹到他的脸上，他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烫，像被人抽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