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男人进入这个房间开始，涂玉就知道他肯定有所图，不是图财就是为了他，从男人说出他们是同一个组织的时候，他就猜测是不是想让自己顶替左月山的工作。

但是，同样的，他也不怀疑要是眼前的男人不满意，他肯定不介意杀死自己。

涂玉长舒一口气，躺倒在椅子上，和男人一样，看起来像两个阔别已久的朋友。

“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涂玉问男人的名字。

当他说出那句你合格了以后，他们之间的处境就不一样了，现在开始他们是上下级，是同事。

但是他没想过涂玉问他的第一句话是自己的名字，也对，从开始到现在，这个少年总是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初次见面，你可以叫我方湛。”男人笑着说道。

“是真名还是代号？”涂玉突然问道。

方湛来了兴趣，“你为何这么问？”

“神秘组织，不是应该名字都神秘吗？”涂玉诚恳的说道。

方湛哈哈一笑，“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们不一样，假名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这你以后就知道了。”

“砰砰砰~”门外传来敲门声。

涂玉目光转向方湛。

方湛转向一边，没有打算理涂玉，涂玉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酒馆的酒保，涂玉只打开很小的门缝，里面光线微弱，酒保只能看到炉火和炉火旁坐在椅子上有人坐着。

“什么事？”涂玉问道。

“哦，是这样的，今天没看到左老大喝酒，我想问问要不要把酒给左老大送来。”酒保连忙说道。

涂玉在左月山的家里他不感觉到异常，只是里面躺椅上的，是左老大？

“没事，我父亲昨天喝太多了，最近几天都不想喝酒了。”涂玉平淡的说道。

酒保挠挠头，“这也奇怪了，昨晚酒馆喝酒的都是没两杯就睡死了，昨天的酒也和平时的差不多啊。”

“还有事吗？”涂玉不耐烦的问道。

躺椅上的方湛也发出咳嗽的声音。

“没事没事，那左老大你好好休息。”

酒保走远，涂玉关上门。

涂玉坐回炉火旁，闭上眼睛，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很好听。”方湛说道。

“你还没说让我做什么？如果是接替左月山，可能要快点了，他失踪的消息瞒不住多久的，这些人不在意他的死活，但是不介意让我去死，觊觎左月山财富的人很多。”

“本来我想让你接替左月山的，但是现在我反悔了。”方湛学着涂玉哼着同样的小曲。

“你不是想修行吗？在这里你可没办法修行，星落岛的船要到了，到时候有你需要的地方。”方湛又说道。

星落岛的客船每个月一次，涂玉很清楚时间，就在两天后，两天时间，不会有人怀疑左月山去哪了，就算怀疑也只敢做轻微的试探。

那客船涂玉不知道驶向哪里，他一直想攒钱乘着那艘船到远方去，不管去哪，只要远离这里就够了。

尽管他也不知道迎接他的会不会是下一个贫民窟。

“而且，你想修行，这两天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方湛看着涂玉。

“谢谢！”

他看见少年欣喜的露出微笑，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少年笑，这时候他开始明白左月山为何非要抓到这少年。

他发自内心的笑容，很好看，很有感染力，方湛无意识中也翘起了嘴角。

昼夜交替的时候，是傍晚。

生物活动最多的时候，也是人们情绪最丰富的时候。

方湛看着眼前的少年，就算少年的回答没有让他满意，他也不会动手，最多是放任不管，拿走属于他们组织的全部赠与，涂玉一分左月山的钱也拿不到。

他昨天晚上来到星落岛，就看到少年小心谨慎的从左月山的房间里出来，把尸体绑到推车上，每一个结都绑得很认真，然后看着他奋力的拖拽着尸体。

一切都很正常，左月山有无数死的理由，虐待男童，身家颇丰……那时候的他认为少年无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杀掉左月山。

直到尸体被踢到悬崖下面，直到少年对着海的那边大喊，直到少年躺在悬崖之上看日出。

他知道这个少年不一样，他不属于这个贫民窟。

“我们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的人了！”

他惊叹于少年的天资，他没有任何人教导，未曾雕琢过，只是自然成长就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陪着涂玉看到海洋的尽头初阳升起。

“我有多久没好好看太阳升起了。”

……

方湛越看涂玉越满意，但是他还是要慢慢的改变涂玉，最后让涂玉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他们这样的组织，从来不关心忠诚，所有的忠诚都会转变，就像左月山一样，曾经或许是忠诚的，也曾想过至死不渝，不过时间是最大敌人。

只有信仰才能真正吸引相同的人。

这需要的时间很长，不过涂玉还小，一切都不是问题。

“虽然你加入了我们，但是你还需要考验，我不会帮你的。”方湛又说道。

涂玉明白，既然他愿意接纳自己，那么自己就需要表现出自己的作用，起码是潜力。

“你请说。”

涂玉很认真，接下来要记住方湛的每一个要求。

“很简单，不许用左月山的钱，买两张船票，让我们都能上船。“

“那么，请问你的身份？”

涂玉问的当然是方湛用什么样的身份买票，他对方湛的组织并不了解，不过既然隐秘，那么就需要考虑这些。

“我没有身份，这是你的考验，给我找一个合适的身份。”

涂玉陷入沉思，方湛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难道用左月山的？这有可能，但是两人不止外貌，体型也相差甚远。

这些都有可能解决，现在最难解决的是，票卖完了。

每月从星落岛离开的船票，会提前七天出售，通常前两天就会卖完，星落岛人很多，贫民窟的人也很多。

但船太少了，以至于很多有钱的人甚至只能坐上商船，一整段旅程都会和咸鱼为伍。

海上漂泊并不是一两天能到的，十天半个月是常事，每一艘商船都会尽可能的装载货物，食物就会被精心计算好，所以商船不会装载多少人。

而且很贵，还需要关系才能上船，那艘每月一次的巨大客船，就是岛上的人选择出海的最佳途径。

不过这都是明天的事情了，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

涂玉从卧室里拿出昨天搜刮的几块银饼，找到自己的破鞋子，虽然破旧，但很合脚。

外面风有些大，他又拿出黑色斗篷，披着向外走去。

“你去哪？”方湛好奇的问道。

“买肉，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