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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琴音如刀剑,却不是杀伐四起,四面楚歌,而是每一弦里都透着无尽的悲凉。车辚辚,马潇潇,行人弓箭各在腰。
先帝暴政,强征兵役,战场上白骨森森,战场下哭声啼啼。送郎入伍,却是永不相见。
弹琴的少年虽然面带微笑,但一弦一柱都寄托无尽悲凉。
双眸渐渐涣散,好似回到了以前。开边意未已,血流成海水。一双清澈的眸子带着淡淡雾气,脸上笑容依旧,只是侵染了泪水,却变的苦涩。
赵逸骁眉头微皱,也不由的想起往事,听着琴音竟然失神。如今这天下已是合久必分,战争不断,硝烟四起,争霸天下的开始。但自己所见的则是血染沙场,马革裹尸,所闻的则是战鼓声起,军歌嘹亮,却不曾注意到白骨后的悲伤。
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的悲凉。
想必这少年也是战火中失去亲人,躲到宫商阁里卖艺偷生。
正在赵逸骁思绪远去时,就听见“啪”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
赵逸骁抬头看去,就见一根琴弦已断,柳离笑右手食指被断弦划破,一滴血珠从指尖上滴落在琴身上,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红梅。
指尖带着血珠,如梨花般清丽的面容已经满目泪痕。似乎也想起了过往发生的事儿,下唇被咬的发白,孱弱的身子在瑟瑟发抖,似乎有些害怕。
突然感觉到脸颊一暖,赵逸骁不知何时来到了面前,双手覆在他的脸上,帮他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
“这样的国家,你还不愿离开么?”想起刚才柳离笑的话,赵逸骁不禁问道。“你认为你是燕国人,可是你们的皇上有把你们当做他的百姓吗?”
柳离笑垂眸,这个答案他知道。先帝在世时已经是百姓罢敝,民不聊生。先帝薨后,当今圣上却是傀儡,只知道提笔一挥,在花园中绘一幅春景。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眼中却是悲凉。本来身子不好,又受了风寒,虽然吃了汤药,屋子里的暖炉又放了驱寒的药材,可是刚才那曲琴音已经勾起了他的往事,想着如今,心中更是积郁。只觉得胸口难受,不禁掩面咳嗽起来。
点点血迹从指缝中渗漏出来,在白皙如玉般的双手上更显的刺眼。
“笑笑!”赵逸骁一惊,赶忙将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子拥在怀中。右手顺势探在他的手腕上,却发现怀中的人脉象极弱。
柳离笑脸色惨白,半倚在他的怀中,一只手紧紧攥着胸前的衣襟,大口的喘着气,只怕是哮喘又犯了。
“来人!快来人。”赵逸骁一边冲屋外吼道,一边抱起柳离笑睡在一旁的软榻上。
青衫一直在门外守候,听见声音赶紧进屋。
“快去把大夫找来。”赵逸骁对青衫吼道,自己则把暖炉端到榻前,又命小牧拿两床棉被过来。
第一次见主子这般着急,虽然好奇为什么主子对着兔儿爷这么好,但是也不敢多问,赶紧去拿棉被。
柳离笑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涣散,连意识也渐渐消失。无意识中,只听见他微弱的声音唤道:“娘亲……娘亲……不要死……不要离开……娘亲……”
眼角微微浸湿,一滴泪水划过脸颊流了下来。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握在掌心里的只有身下的被单。面色如雪一般,苍白,气若游丝的呢喃:“娘亲……娘亲……”
赵逸骁用袖子轻轻帮他擦拭掉额头上的布满的薄汗,又渡了一道真气给他。真气入体,软榻上的人稍稍平复了一些,不再喃喃自语,慢慢的昏睡了过去。
小牧抱了棉被过来,也不等赵逸骁吩咐,就把被子给榻上人盖上。出门时,迎面就见青衫扛着一个穿着亵衣亵裤的中年男子过来。
“这……青衫大哥……”小牧想提醒着这中年男子衣着太失风化,但是还没得及说完,就见青衫来到屏风旁,把那中年男子放了下来。
“你们……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中年男子好不容易喘过气,对青衫怒吼道。他是守将王忠诚的小舅子,也是同仁阁的大夫,想着归降后的小日子,拥着小妾睡的正香,不料这人直接踢门而入,什么不说就把自己扛了起来,翻墙来到了这里。
中年男子刚吼完,就听见一个好听却又冰冷的声音缓缓说道:“若你能救榻上之人,便饶你性命,不然,马上宰了你喂狗。”
中年男子吞了吞口水,仍然外强中干的吼道:“你可知道我是谁吗?我……我是王志忠将军的小舅子,小心我要了你们的命。”
闻此,那个声音倒是笑了,只是笑声发冷,让人听见不由感到背脊发凉。
“那你就回去告诉你小舅子,我赵逸骁就在这里等着他。”
赵逸骁!
中年男子脑子“哄”的一下,一片空白。赵逸骁这位庄朝的骁骑将军曾率领自己的骑兵经攻占了燕国数十座城池,斩杀燕国大将十二人。如果庄朝没有他,可能不会那么容易攻占到了开封,逼迫先帝迁都金陵。
而且他知道自己的妹夫打算投诚,带着扬州城归降庄朝。想到这,中年男子扯动嘴角,陪着笑脸道:“原来是赵将军,这……这……小的不知道是赵将军,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则个。”
赵逸骁脸上带着笑容,眼中却没有笑意,“我刚才也是玩笑,不过王将军要归降我大庄,我自然要在这里等着他。”
中年男子干笑了两声。
赵逸骁又道:“还不赶紧上前救人。”
中年男子应了一声,赶紧上前。瞅着他身上穿着的亵衣亵裤,赵逸骁脸色不快,但是见他专心探脉,也不好发作,只是对青衫说:“给大夫拿一件干净的衣服来。”
中年男子道谢,然后又说了声失礼,轻轻撩开了柳离笑眼皮,然后对赵逸骁说道:“赵将军,这位公子只是哮喘发作,并无大碍。我开几服药吃了就好了,不过公子身子极弱,还需要进补,不然这哮喘病是断不了根的。”
柳离笑素颜,中年男子并没有认出他来,只觉得这昏睡在软榻上少年面容清秀漂亮,又见赵逸骁关切的样子,也知道军营生活无趣,恐怕是他带在身边解闷的娈/童。
“进补?”赵逸骁对站在一边的小牧说道。“把皇上赐的雪莲丸拿来。”
小牧一惊,道:“主子万万不可啊。雪莲丸是难得的宝贝,有续命功效,怎么可以给这兔儿爷吃。”
“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话还不听了?!”赵逸骁面色一沉,“还不快去。”
“主子……”小牧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抿唇小声道。“小牧明白。”
中年男子感叹道:“天山雪莲可是好宝贝啊。”
赵逸骁斜睨了他一眼,中年男子赶紧噤声。青衫拿了衣服过来,又将笔墨拿来,中年男子穿好了衣服,坐在一旁桌子前开始写药单。
等中年男子写完,赵逸骁对青衫说:“送大夫回去,顺便照单把药抓了。”
青衫领命,带中年男子出去。
小牧很快把雪莲丸拿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见赵逸骁的脸色阴沉,话都卡在嗓子眼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柳离笑已经昏睡过去,药丸在唇边根本喂不进去。赵逸骁看了看躺在软榻上脸上苍白的人儿,然后将药丸放入嘴里嚼碎,俯下身去吻住了昏迷的柳离笑。他用舌头轻轻撬开了本来闭着的银牙,缓缓将嚼碎的雪莲丸喂了进去。
小牧站在一脸不可思议的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主子。赵逸骁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府中也只有皇上赏的两个侍妾,平日行军,连军妓都不碰,今日竟然用嘴喂药给兔儿爷。
虽然这兔儿爷和主子书房里那副画卷上的雪衣夫人有几分相似,但是毕竟是男子,而且还是不知道匍匐多少男子身下承欢的伶妓。
柳离笑喉头微微在动,药丸喂了进去。
吃了雪莲丸,柳离笑的面色好了很多,赵逸骁吩咐小牧一会儿青衫把药拿回来赶紧熬药,就打发他出去了。
屋里已无他人,安静的夜里只听见如豆的一点烛火发出轻微的“噗噗”的声音。
软榻上的人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双唇不像刚才那般发白,呼吸还有些急促,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还在气喘。
赵逸骁坐在旁边,轻轻握住那发冷的柔荑,怜惜的看着那张如清梨般的面容。
“咳咳……”柳离笑突然咳嗽了起来。眸子半阖,人已经醒了。
刚吃了雪莲丸,这次咳嗽虽然激烈,但并未咳出血。他隐约知道身边这男子帮自己找了大夫,还用嘴喂了药给他。虽然不知什么药,但是见自己身子不似刚才那般沉重,想必也是名贵的补药。
想起那人说着“脏”却又用嘴喂药给他,连忙起身想道谢,却被赵逸骁塞回了被子里,“小心身子,一会儿吃了药再起来。”
“刚才……谢谢。”声音有些哑。“奴家的身子脏了爷,请爷见谅。”
赵逸骁不以为意一笑,道:“若真怕脏了我,就别再自称奴家了。”
柳离笑微微怔住,摇了摇头,苦笑道:“并非白玉身,倒怕脏了我这个自称。”
赵逸骁蹙眉,握紧了榻上那只发冷的手,道:“别再留在这里了,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柳离笑摇了摇头,婉拒道:“多谢爷的好意。曾经病倒破庙,是烟姐姐救奴家回来,奴家才有了一席安身之地。奴家不可能抛弃烟姐姐和宫商阁的其他姐姐们跟爷走的,还请爷放过奴家。”
虽然病弱,神情绝决,赵逸骁知道柳离笑是不会随自己离开。想要的东西还是第一次得不到,赵逸骁多多少少有些不快,但是并没有把怒色表露在脸上。瞧着那和雪衣夫人相似的面容,素颜里却比雪衣夫人更加清丽,他爽朗的笑了两声,道:“好,你不愿离开就不离开,不过……”
他如黑曜石深邃的眸子盯着他,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在那双眼睛里,柳离笑不由发憷,因为那双眼睛里的自己就好像是他的猎物一般。
先放过自己,然后再慢慢的狩猎……吗?!
“哈哈哈……”赵逸骁又笑了起来,右手轻轻抚摸着那面带惧色的面容。“你会离开的。”
随着赵逸骁指尖轻触到的脸颊肌肤,柳离笑整个人都僵住,眸光微闪,最后慢慢变的暗淡,轻声道:“如果奴家离开,便去找爷,望爷能给奴家一个安身之地。”
“好。”转而声音又变的关切的问道。“为何身子如此孱弱?”
柳离笑笑容发苦,道:“这般营生,身子怎能不弱。”
说到这,赵逸骁倒是好奇了,问道:“如此才艺,怎么还会做卖身的营生?”
柳离笑的琴艺高超,也有自己的傲骨,赵逸骁却想不通他为何还处处逢迎,解衣留客,如此糟践自己。
“奴家也是七尺男儿,怎么会愿意做卖身的营生。只是身份卑微,如若不从,只会连累宫商阁的姐姐们,纵然万般不愿,也只能如此。”柳离笑说的平静,眸子里却露出一丝哀伤。屋里只有烛火一点,哀伤的眸子映着烛光又透着无奈。
突然,柳离笑缓缓说道:“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於我归息。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声音有些哑,好似杜鹃啼血,又是美人迟暮,更显悲凉。
也许,在柳离笑眼中,自己只是蜉蝣,朝生暮死。
他终于知道柳离笑为什么这般顺从的想要活着,也许他知道自己如蜉蝣,哪怕苟且,也要偷生。
因为,短短的一世——朝生暮死。
“咚咚”敲门声响起,小牧端着汤药进来。
柳离笑喝了汤药有些困,又睡了过去。脸色苍白如纸,眼角带着一点晶莹,人已经睡着,却不知为何还流着泪水。
赵逸骁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披了一件外衣,小心翼翼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