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方琴就醒了，迷迷糊糊中她已经听到了医生的话，这会醒来看到丈夫炙热的眼神，羞涩的低下头“他爹，我没事，就是这几天担心建国，没休息好。”

王虎沉浸在添丁的喜悦里，抓住她的手激动的说“大儿子醒了，马上你又要生个小儿子，真是太好了。”

方琴喝了一杯糖水，吃掉一个馒头，才感觉缓过劲来，对着王虎柔声说道:“歇一会你就回家吧，家里的事离不开你，闺女们在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几个丫头片子，饿了自己做饭能有啥事”王虎满不在意的说“你去建国的病房休息会，我回去让腊梅来换你。”

腊梅是两人的大女儿，在家排行老二，今年读初三。方琴有点犹豫“腊梅还得上学，还是我在这照顾建国吧。”

“读完小学就该让她回家干活了，就你疼孩子，非得让她们一直读，现在四个都在学校，家里有个事也没人帮忙。”对于四个女儿都去上学，王虎其实还是有意见的，便开口抱怨道。

“我扶你去建国那边，等会我就去学校把腊梅叫来，咱俩一起回去，天黑前就能到家。”说着王虎扶起方琴，不容拒绝。

听到脚步声，赵茹睁开眼，看着搀扶而来的夫妻二人，心想“总算记起来这还有个人了，再不来就能看到一个重伤的人最后却是因为过度饥饿致死，不过也许死了就能回去了呢？”

这么想着，腹中的饥饿感仿佛也没那么严重了，只是脑袋隐隐发胀，她应该开口叫什么？万一叫错了怎么办？

算了，反正开口也不能说话，喉咙还烧的发痛呢，索性就继续当个哑巴，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再说。

看到儿子凹陷的脸上，嘴唇干裂的起了皮，方琴的眼泪又哗啦啦的掉下来，就像那水龙头似的，赵茹羡慕的看着说流就能流下的眼泪，心里难受的像被火燎一样，自己在这渴的冒烟，还要眼巴巴看您在一旁浪费眼泪。

对媳妇爱哭的性子王虎也很无奈，扶着她靠在床尾，对着赵茹说“你妈怀孕了，我去把你大妹叫来在医院照顾你，一会我两就先回家去，过两天再来医院。”

赵茹的眼珠子看了看他，又飘向右边床头的暖瓶，心里喊着“快看我，我要喝水，不给吃的先给点水喝垫一垫行不行？”

谁知王虎压根没看到他的眼神，正低声向一旁的方琴叮嘱不要乱走，他一会就回来了。

就在赵茹打算放弃的时候，一脸羞涩的方琴抬头看到了儿子的异样，才想起来从儿子醒来到现在还没有喝水吃饭，赶紧问道“是不是饿了？先喝点水，我去给你打点饭。”

说着就站起来，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土黄色的大碗，王虎从旁接过碗“你歇着，我去打饭”说罢就走出房间。

从现在来看，这个爹还不错，疼老婆，对这个儿子也还算关心，就是不知道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好不好相处，赵茹在心里想着。

碗里装着满满的米饭，就上面一层盖着几片青菜叶子和几块茄子。

方琴坐在床边，举着一个比嘴巴还大一圈的勺子装了整整一勺米饭，递到赵茹的嘴边。

赵茹看得眼睛直抽，却又说不出话来，方琴见儿子并不张口，以为是脖子动不了看不到勺子在哪，又向前推了推，勺子挨着嘴皮，柔声说道在“张开口就能吃到了，你最爱吃的白米饭。”说着眼泪又掉下来“等你回去了，我把咱家大公鸡炖了给你补补，我的儿啊，看你瘦的，都怪咱家穷吃不上肉。”

眼看饭没吃上，这又开始落泪了，赵茹已经不去想勺子能不能塞进去，这么大口米饭会不会噎死，直接张大嘴，把勺子上的饭一口含进嘴里，有口饭吃总比没有好，嚼着饭，赵茹感动的都想哭了，活了三十年的她第一次觉得大米饭这么好吃。

不一会，一大碗米饭见底，赵茹才意犹未尽的舔舔嘴角，又喝了一杯水，安静的躺下了。

躺着躺着，竟然又睡了过去，直到方琴摇醒她，眼前出现三张脸，恍惚了半刻才醒过神。

“建国，我和你爹先回去，这两天换腊梅照顾你，有啥事就跟你妹说。”方琴看着儿子嘱咐道“学校那边给你请过假了。”

不知道为什么，方琴总觉得儿子醒来后很奇怪，看她的眼神就像是陌生人一样，哎，不想这么多了，能醒来就好，回想到儿子满头是血躺在床上的一幕，她就手脚冰凉，昏迷了三天后，医生下了通知，如果再不醒来，就可能是脑死亡了，可以准备后事了。

还好，儿子醒来的了，只要还活着就好。

赵茹在心里仔细的分析刚刚收到的信息量:这具身体的身份是个学生，刚刚那两口子看上去四十左右，那么自己的应该不会超过二十来岁，坐在旁边的是他二妹，家里还有几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