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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关系解冻

“殿下，护法带到。”清烟对着她的背影道。浠烬听了心中有些困惑，今日的萧弑倒是别样的安静听话。

浠烬没有转身，怕在对上他眼睛的那一瞬间一下子气势全无。

“今日仓促，还没来得及恭贺护法提前出关呢，”浠烬先虚晃一枪，想让萧弑引出话题，但她并未等到有任何回复，只能尴尬的继续道，“不过你说怎么就这么巧，今日这么一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护法听说我要继位，连伤势都不顾了就跑来参加……”

依旧没有回应……

浠烬察觉到了不对，猛然转过身。发现萧弑站在原地身体左右摇晃，神情是从未见过的憔悴。

萧弑提前了那么久出关，伤势必然未愈。

“萧陇辰？”她从来没有见过萧弑这样虚弱，一时间居然慌了神。她试探得靠近他，谁知在手指触碰到他的那一刻，萧弑整个人都毫无征兆得向她倾倒。

浠烬一个激灵接住他，减慢了他倒地的速度，让他不至于摔倒在地上。但她最后还是没有力气将他完全扶住，只能随着他身体下坠的趋势一同坐在了地上。所幸萧弑的头正好顺势落在了她的肩上，没有砸向地板。

“萧陇辰，嘿，萧陇辰，你死了没？”浠烬用力拍打他的脸，一直到把他的脸拍到通红也不见他有醒来的意思。

“来人啊！有没有人？你们的护法快死了！”她冲着门外大喊。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萧弑的贴身侍卫闽栾，他几乎是跑着跑着跪地上的。“大人！”然后好一阵哭。

浠烬看闽栾哭的可怜，皱着眉头道：“行了，没死，还有口气。你家护法身体不好就好好闭关调养，还来管我的事……”

闽栾听了气红了脸：“殿下这话好生令人心寒，大人是怕殿下被长老为难，才会不顾自身安危地赶过去！”

“我知道他确实救了我，可隍仪此人我还是有几分了解，今日那最后一杖，不会真的伤我性命。”

“大人连您三餐少吃一顿都要焦急半日，怎么可能舍得您重伤？闽栾自幼跟随大人，知道在大人这里，凡是殿下的事，都是大事，护法自然不管自身死活也要赶来……殿下应当感恩的。”

浠烬听后愣在原地，一瞬间有点莫名被指责的委屈。

“他没教过我感恩。”浠烬后退两步，不愿面对自己的情感空缺，“若他真的一心为我，也该让我了解他，而不是像一直以来的冷淡拘谨。从前对我不闻不问，现在跳出来拿着这份莫须有的深情来申讨我，不觉得可笑吗？”

“那是因为……”闽栾欲言又止。

浠烬听的清清楚楚，迫于真相的她死死对着闽栾的眼睛：“你有什么回头再说，先帮把萧陇辰扶到床上。”

闽栾擦了擦眼泪，帮着浠烬把萧弑扶到床上。

浠烬看着昏迷的萧弑，有些不知所措，她转眼问着旁边的闽栾：“喂，你是他贴身侍卫，快说说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闽栾摇摇头。“护法是魔族灵力的最强者，他若受伤恐怕当下无人可救，我们只能等他自己醒过来。”

“要是醒不过来呢？”浠烬问。

“护法魔核尚在，灵力未散，一定会醒过来的，只是时间长短……”

魔核于魔而言就是心脏一样的东西，魔核破碎，则元神便无力回天。魔族魔核，奇妙无比，亦是魔力的核心。

“这么严重……”浠烬又看了眼萧弑的面容，是从未有过的苍白。此刻，现在，他真的任她摆布。这样好的机会，杀了他，然后一走了之的事情，浠烬不是没想过。

“我与萧弑相识三千年，自认不了解他的任何。你说他曾对我悉心关照，可否据细？”浠烬坐在椅子边，准备打探些萧弑的事情。

在他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谜团，浠烬想知道。

“就从仙魔封印前开始，你知道多少，讲给我听听。”

闽栾坐起来了些，回忆道：“我是在魔界被封印后才被大人带到这里，那时我只是个魔童，幸得护法收留……关于过去的事情，我只知道护法一直致力于寻找流落人间的魔族血脉，想方设法集结各方的魔族势力，寻找解封的办法。后来护法偶然寻到了殿下的一片元神，便用转魂之术带着那一片元神亲自下界到人间去寻找殿下。”

转魂术，是极为复杂高深的法术，能将魂体转移到别人的身躯内，带着元神转魂，若是收敛周身灵力完全变成一个没有记忆的凡人，应当是能与元神本体相吸，加大相遇的可能。萧弑用这种方式寻找她，甚妙。浠烬有些佩服他居然能这样灵巧的使用这个咒术。

闽栾继续道：“可是护法回来后，就如同变了个人，整日疯疯癫癫，饮酒度日，也不见外客，只喜欢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好几年都不出来。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回了魂一般开始翻阅各种奇奇怪怪的典籍，甚至不惜大兴土木将魔族的部落迁移至迁移至这个暗无天日的地宫，只因它接近妄生海的泉眼……”

“护法立下遗嘱，便只身潜入妄生海中，用了整整五百年才寻到了殿下的一缕残魄。护法对殿下一直是苦心呵护，若非如此，殿下也不会好好站在这里。”

“可是他不是去人间寻我了吗？为什么后来又会在妄生海找到我的残魂？那他在人间到底遇到了什么……”浠烬沉思。

闽栾听了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护法从妄生海回来后，灵力大损，殿下也极为虚弱。护法一面要提防其他势力加害殿下，一面又要为殿下寻找修复元神的办法，还要修复破损的魔核……”

浠烬睁大了眼睛：“破损的魔核？萧弑的魔核居然破损了？”

魔核破损，是一个魔生命走向终点的警告。魔核极难修复，裂痕还会越来越大，等到完全碎裂，一切都会回天乏术。

“这便是大人不让殿下离开芷息殿，并且也没有时间陪伴的原因。因此处布满了灵咒，是整个地宫最安全的地方。再加上每日有大人晨起采摘的灵菜滋补，有夹杂灵力的魔笛声助眠，殿下的元神才能被修复的这么快，丝毫没有痛苦。”

如若他所言是真，那这些事还真不是随随便便能做到的。十年如一日的耐心和细心，数不尽的灵力和修为……若萧弑真的做了这些，怕是他的修为在这三千年都不能增长分毫。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对她这么好？浠烬眼中，萧弑不是一个不计较得失的人。可他似乎做了一件无法解释的事。

浠烬突然觉得有些担心起萧弑的伤势，突然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醒过来：“那日他去方池那救我，究竟受了多重的伤？”

“御魔阵专克魔族，大人为了防阵眼转移便第一时间用灵力镇压，因此内力受损严重，若是当年，此等小阵本是伤不到护法的，只是……”闽栾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魔界内有一处虚境，内有一方石塔，无名，但邪气傍身并且无法摧毁。由此繁衍，便是魔族的起源。每个魔身体内的魔核都会与石塔内的力量相吸，但若长久与石塔断联，魔就会因为魔核枯竭而死。”

“那萧陇辰的魔核已经受损，这次打斗是不是裂痕更深了……那他……会死吗？”

“除非封印破除，魔核与石塔重新连接，否则护法必然魂飞魄散。”闽栾下了结论。

浠烬听后恍然大悟：“怪不得众魔会在相互竞争的情况下让我登位，原来除了忌惮萧弑，也是因为此事于任何一个魔而言都是迫在眉睫……”

浠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仅仅是萧弑，而是整个魔族。

不过关于魔族的一切，她知道的也只是那些可以从表面了解的东西。真假与否都尚未可知，更别提开启结界了……

浠烬在闽栾退下后失神的坐在他床边，凝望着那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那些她不曾知晓的过往，带给她新的看他的角度。似乎一切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至少此刻，他们能好好呆在一起，不再是他对她了如指掌，她也能说上些他的过往。

“萧陇辰，今天我第一次知道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其实那些过往，你都可以亲口告诉我。若是我早些知道，你我也不会那样生疏了。毕竟你是我这这世间认识的第一个人，本该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浠烬想起三千年的过往，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后悔多还是感慨多。

浠烬离开寝殿后一路小跑，直奔藏书阁。

除了寝殿，这便是浠烬最常来的地方。萧弑知道她爱看书，便下令把藏书阁搬到了芷息阁的隔壁，浠烬每次一呆就是一日，早已熟悉了里面的每一个角落。

所以一进来，浠烬就直奔藏书阁的最东侧。这里都是关于魔族灵力的书籍。因为她灵力低微，也就一直识趣得没打过这一片书的主意。这些书全部都是介绍各种招数阵法，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找到有关御魔阵的。

花了一个上午，浠烬才勉强翻阅了一架书的书籍。这些书里的内容都和鬼画符一般，密密麻麻，找来甚是困难，眼睛都看花了。

正当她准备闭目养神时，最上层突然掉下来一本书，正中她脑门。

她惨叫一声，揉了揉脑门的鼓包，气愤得把书捡了起来。见上面写了四个大字：仙界阵法。她惊喜得翻开，一翻就翻到了御魔阵的那一页。她仔细查看才发现这一页夹了一张纸。

她好奇得打开这张纸，上面画了一个御魔阵的阵法图案，下写一行小字：“受此阵所伤者，每施灵术必遭反噬，灵力越强，反噬越强。借用以魔核之力，方有望痊愈。”

闽栾说过魔核对魔的重要性，用魔核疗伤无异于九死一生。关键萧弑的魔核还损坏了。对了，他也是因为用灵力代替魔核之力抵阵才会重伤至此，看来书上说的是真的。

可是修复魔核需要打开结界，结界又要怎么打开……

此时又一本书砸向她的脑袋，她抱着书，奇怪得向上看，却什么也没发现。

浠烬姑且打开书。一翻又是一张纸掉落出来，纸上的笔记同刚才的那张是一样的。

“玄音尺特点：极易损坏，所筑封印唯纵尺者可开。传说上古神尊想要铸造出一件天下第一的灵器，便将万千灵器炼化于一炉之中，最终锻造出了一把绝世灵器名曰玄音尺。然熔炼力量过大而极易分裂，又难以凭人意志所控。故灵器出世后就一直被强行封印，无人敢用。”

浠烬看到这里点点头，非常赞同：“这玄音尺确实摸不得，随便耍耍就能将仙魔两界直接封印这么久。仙界启用此物对付魔界也是兵行险招，如今落得个玩火自焚的下场。”

“你若心中有惑，不妨直接说来，也懒得我到处替你找书。”一个声音从屋梁传来，吓得浠烬一个哆嗦。

“哪个无知小儿？报上名来！”浠烬大着嗓门给自己壮胆。

那个声音气嘟嘟道：“你才无知，我乃六界万事通泉知，平生唯阅书一个喜好，若非这里的书稀奇，就是天王老子请我我也不来。”

“泉知？没听过……”浠烬转了转脑袋，冲着上面喊，“你既然说你是万事通，那你知道如何解玄音尺的封印吗？”

“我当然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是让我去找玄音尺？”浠烬瞪大了眼珠子，救个人怎么这么麻烦啊！万年前的灵器，天知道玄音尺现在流落何处……再说三界这么大，她连个地宫都没逛明白，怎么可能跑这么远去找把破尺。

“不仅如此，还有这纵尺之人。”

浠烬感觉心在滴血。仙族的封印是魔族内应设的，可魔族的封印是集众仙之力设的啊，那些神仙早就魂归混沌了，她上哪里去请啊？

“我还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好消息，再没点好消息我就决定还是算了。”浠烬由衷道。

“好消息是我知道玄音尺最后流落到了人间，而且找到玄音尺的人便能打开结界。”

浠烬听了疑惑了：“这怎么回事，你刚刚不是说只有纵尺之人可以打开结界吗？”

“冥冥中自有天定，日后自见分晓。”

不管怎样，总归是给她降低了难度，若只是找个灵器，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浠烬转念又问：“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玄音尺超核使用两次，无法维持原型，现下或许已经分裂成四种不同的形态，演化成不同功能的灵器了。”

“哈？！”浠烬几乎要崩溃了，也就是说她必须走南闯北的去找灵器？！等一下，如此说来……她也就有机会游历人间了，还名正言顺……

浠烬想着期待了些，笑着问：“唉，泉知君，你这么厉害不如常住我宫中，做我的幕僚？我肯定不亏待你。”

泉知听了冷哼一声：“你这小丫头野心倒是不小，你可知这六界有多少人上天下地的寻我踪迹，能让你撞见回答你几个无知问题已经算是你走了大运了。今日这几个答案就算阅读这些宝贝书籍的费用了，你我就此别过，各行其道。”

浠烬听见他要走，急得踩着凳子向上喊：“喂，等等，若我日后还有问题想问你，可有办法寻你？”

“有缘定会相会，也许你实现今日理想之时，便是你我重逢之日……”泉知的声音越飘越远，此后无论浠烬说什么，整个藏书阁中再无任何回应。浠烬又随便翻阅了几本书，却再无得到任何有效信息。

浠烬回到芷息阁时，惊讶的发现萧弑居然已经醒了。

“居然失仪，竟在殿下房中晕倒，实在叨扰。”萧弑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看上去已经病入膏肓。

千年来浠烬与萧弑的相处方式就是她处处和他对着干，他处处不和她计较却又处处管制她，让她最终都只能按他的意思去做，让她更加恨的牙痒痒，然后继续和他对着干。现在让她心平气和地慰问他的伤势，浠烬只觉得她都不会说话了。

浠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些，但开口后却还是和从前一般无二：“萧陇辰，你别给我乱走动了，你要是死了，谁替我收拾魔族的烂摊子？”

萧弑疲惫一笑，想要从床上起来的动作停止了。

浠烬怀着心事走到床边，试探着问：“听说以前有人叫你萧千算，是与不是？”明明只是句闲话，听来却像是来势汹汹的质问之词。

萧弑语调真诚的回答道：“如此玩笑间的名字实在不值一提，不过确有其事。”

“那你可知道如何破除魔族封印？”浠烬知道萧弑一直潜心于此，更加不会阻拦她，因此直奔主题。

“封印？”萧弑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转好，甚至有些喜上眉梢，“殿下多年来从不理魔族之事，如今可是想要担起魔尊的职责？若真如此，我定当殊死相随。”

浠烬没想到他会有这么惊喜的反应，一下子有些骑虎难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可不敢担起魔族复兴这么大的责任，可现下又不能明说她只是想还了他与魔族的情然后撒手而去。

“你……别答非所问。”浠烬躲避着他的眼神。

“此事我已谋划万年，已经有详细的计划。一千年的时间，只要殿下肯相助，一千年我们便可重见魔界盛景。”萧弑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可是眼神确是无比坚定。

“好，若你能保证打开结界，我便听话一千年，不再与你作对。”浠烬这次终于能够说服自己相信萧弑一次。她转而又想起萧弑病重，替他重新盖了下被子，“你这些时日就好好休息，先别想这些事。”

浠烬不会照顾人，她的一举一动在此时都很笨拙，但萧弑还是微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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