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地花如下 类型:悬疑惊悚 作者:喜欢杜仲果的胡菲菲 角色:源子喜欢杜仲果的胡菲菲 简介:急性子呢,可以从第十五章直接乱入 这是一个关于梦境的故事 思念的人,在梦中相爱 当然也有人穿越梦境,杀人于无行 我们要做的不只是找到凶手, 在现实与梦境间无限切换,点水而过,不被任何一个吞没,才是真正的艺术 热爱这虚幻,并且原谅种种不堪 筑梦师,请收好你的意念之刃! 大地如漆,天将破晓…… 她牵着他的双手...
第4章 敦煌宫4末日不会出现
电梯再次打开。
没有任何遮挡,源子已身在包厢。
确切地说,他已身陷肉体的海洋,电梯就在海洋**。
高悬在屋顶的投影仪将一束亮光推打在宽大的白幕上,电影里音乐暧昧诡异,阴风阵阵,似有百鬼横行;又仿佛仙乐飘飘,此处既是极乐。
地面上,或卧或坐,挤满半裸的妖艳女子。正中间,安放着一张血红大床,几乎湮没了一个丑陋的胖子。
源子一时愣在电梯里。
眼前有些昏暗,只有他身处强光下,就像车子刚刚驶入隧道,他无法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低矮的胖子剥离身边的女人,像挥去一只只讨厌的蜘蛛。
他看向电梯的方向,招了招手。
像被卸去了四肢的屎壳郎一样,胖子毫不尴尬地挺着肚子,磨磨唧唧,挪到白幕右下侧的墙角。
源子在心里飘过一丝讥笑。
那里出现一道暗门,白光迅猛地劈进来,胖子站在门洞下,被光影收割,一下子显得零碎又细小。
很快消散在白光中,隐没不见了。
床上的女孩们仍然抱作一团,四周爬满了媚笑的影子和尖叫的魂灵。
真在如是,幻影重重,令人亢奋的恐怖片,或是艳情片,兀自上演。
残酷荒淫的暴君建造了一个虚无的独立王国,在阴森奢靡的极乐城堡里,放肆地醉生梦死。
他这么轻易就成功了。
源子很是恼火。
现在回头?这可不是源子的风格。
他迈出电梯,低头穿过明晃晃的带血屠刀,生恐因一步之差,坠入酒池肉林,再也无力上岸。
姑娘们搔首弄姿,软语嘤嘤,源子差点快要跪了。
可恶的主人似乎没干别的,一直站在那光影中,漠然看着源子一路跨过来。
他点点头,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拍了一下手,暗门在源子身后悄无声息地关闭。
源子注意到,那油亮的双手,轮换着活动了一下左右十指,然后反扣在一起。
这大概是经年累月,被无数青春的肌肤亲吻过,才能够保有的油腻与光亮吧。
该死的双手胡乱抓了一把,在虚空中抽出几件衣裳。一阵笨拙地乔装打扮后,恶心的皮囊,终于有了一点人样。
“今晚住这,明天出发。”
他大手一挥,似乎吃定源子不会拒绝。
“什么情况?”
“找人,”他转到办公桌后面,夸张地跌进椅子里,抬手扔出一袋档案,扬扬眉毛,用眼睛指了指。
然后像种蛊施法一样盯着源子,一字一顿地说:
“帮我找到她。”
这是什么邪术?
哪的野路子?
“没报警?”
很明显,这种事情**如果插手,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总会有或明或暗的规则,维护着这个世界艰难运转。前行或倒退都不可怕,白天黑夜各有千秋。
**的号角声越发嘹亮,良知在地洞里密谋撤退。
即使有万般不满,也该清楚地看到,世界远未崩溃。它仍将按它的节奏蹒跚前行,任谁仅凭一己之力都没法让它停下来。
明白这一点,对个人生活至关重要。
是的,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末日不会出现。尽管这让人无比悲哀,但没有办法,这是事实。
必须做点事情;不停地做事;还有,安全第一;对源子来说,漫漫人生,惟此三点。
源子望着桌面上的档案袋,没动。
以他有限的经验,烫手的钱,拿得再多,最终也只会鸡飞蛋打。
“我可不想让自己的个人情感变成公共事件。”
对面传来字斟句酌地回答。
女友失踪了,他既是报警求助者,也是第一嫌疑人。逻辑没有问题,确实得谨慎回答。
可是,为什么要如此费心,去找一个决意离开的人呢?
源子想不明白。
朝夕相处这件事本身就让人索然无味,偶尔因为日常琐碎争论几句,难免会萌生出巨大的挫败感。
沮丧之余,兴许会猛然发现,曾经的甜蜜时刻不乏表演成分,漏洞百出的人生规划更是十足可笑。
拥抱中难掩尴尬,沉默后是扎心般的疏离,承诺即谎言,爱和善意终须败给时间。
唯有摧毁一切的时间坚不可摧。
离开一个人不是很容易吗?
厌倦也好,怀疑也好,试探也好,总之收拾行李,留下纸条,对着空气说声好运,然后转身出门。
多么简单,一气呵成。
呃,管它呢。没有报警就还有的谈。
档案袋里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几张旧照片而已。
一张手写的简历表,大概是她本人填写的,字体秀气中透着不羁。
复印的身份证和毕业证,头像黑乎乎的,并无辨识功能。三张银行卡,一张签过名的小票,旧发卡,用皱的皮筋。最后是几个用作固定的曲别针。
完了?
源子抬起头,还给老板一个眼神。
“难度肯定是有,不过对你而言,未必。”他算是承认资料就这么点了。
随即又用知晓一切的语气,上赶着帮源子下决心。
“反正你也没事干。”
你很了解我吗?可恶。源子居然有点愤恨。
源子抱起双臂,拉过一张转椅,在桌子侧面坐下来,背垫厚实,但有些过于靠后,并没有想象中舒服。
这人都知道些什么呢?
对面的人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根本没功夫搭理他。
肥大的右手拍了一下膝盖,手掌停在粗短的大腿上,五指分开,轻轻地抚摸着,一遍又一遍。
那张丑脸表情十足,完美地堆积出幽怨之态,大概仍心有不甘吧。
“十九岁,三天前还在这里。”
说着他又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
有必要挽回吗?
源子把照片夹在两指之间,欠着身子,缓缓放到桌上。
相似的剧情让他有点恍惚,什么必要,什么非必要,实际上他也不能确定。
无论怎样抉择,总会留有遗憾。
或许遗憾与遗憾之间,真有细微差别吧,人生百态由此缘起。
一股开水汩汩地注入紫砂壶,专注地在各色茶具之间腾闪挪移。
在展示了一番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后,胖子松口气,对着源子嘿嘿一笑,藏起大而不当的门牙,伸出右手示意喝茶。
灯光映在杯子里,飘忽不定,深蓝色的釉彩如梦似幻。
一片茶叶无精打采地打着转。
像劫后余生的漏网之鱼,百无聊赖地晒着太阳,在它周围,是海洋,也是坚壁,是自由,也是牢笼。
“也不是要挽回什么,单纯地想知道她在哪里,干些什么。”
他盯着源子的眼睛,摊开双手,指节粗大,掌侧厚实有力,然而手心里并没有像样的答案。
似乎突然被大风刮去别的什么地方,他目光涣散,脸上阴晴不定。
一阵内容丰富的沉默后,他徐徐退出幻境,找到源子,有气无力地反问道:
“不都是这样吗?”
眼前这个低矮的胖子,几分钟前才从女人堆里钻出来。
现在他却告诉源子,挖空心思约他过来,只是想请他帮忙确认一个女孩的现状。
源子更愿意相信,那女孩只是一个侥幸逃脱的玩偶。
毕竟这是什么活久见的鬼地方!
如果真是那样,眼下这结果不是很好嘛,何必为虎作伥,提供什么多余的信息。
再说找他来确认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太随意了?
确认什么呢,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不确定。
荒谬真是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