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殷国记》内容精彩,“猫喵”写作功底很厉害,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喜,张小帅猫喵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气,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品,《离殷国记》内容概括:一个夹缝中求生的国家,一位即将以身饲鬼的君王,一群风华绝代的年轻人在历史洪流中将会何去何从?鬼、兽、人共存的时代,他肩负一国的未来,手握择君的权利,却是世间最凉薄性子的人……
第7章 人心叵测
王宫
这领路的公公性子讨喜,一路上和张小帅有问有答,主动表明自己是容书公公的徒弟,名叫喜书,前两年满师后被秦贵妃要到了淑宁宫,负责淑宁宫的采办及一些杂事。
张小帅虽然不喜欢繁琐人事,但是作为离殷王的徒弟和颜相的养子,地位超然,待在小酒肆数年,离殷王一直在培养他处置繁琐事务的能力,每个半月就会有一份金城细则抄送到他的手上,这金城大大小小的事都存在他的心中。虽然不曾亲见,但稍微回想一番便了然于胸。
离殷国中争王位的人多,秦贵妃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不过这贵妃的作为并不隐晦,争储的姿态大大方方摆出来,凡事都做在明面上,连皇后和太子都不好说什么。
喜书公公告诉张小帅,这顿午膳原还恭请了皇后,只是皇后推拒了,还留一句话给张小帅:好好享用。
唉,张小帅听到此处,不免头疼起来。这些无聊的争斗,平白无事倒可以看看热闹,可现在厉勇出了事,郑重又不在国内,自己必须坐镇金城处理事务,这种情况之下,实在有些拖他后腿。是不是该吓吓这些找事儿的人呢?他要想想。
进了淑宁宫,行了礼请了安,众人端坐席位中。秦贵妃坐在首位,三皇子辉月与张小帅分坐左右,美味佳肴陆续摆满全桌,其中一道五彩鳜鱼是贵妃亲手做的,特别优待于张小帅。
这秦贵妃容颜当得一个“贵气”,最特别的是两鬓各有一股银发,并不刻意遮掩她的年岁,偏偏梳头的宫娥巧手非凡,将这银发盘了两朵花式,在光照下显出一种自然而特别的美,反倒成就了秦贵妃的风韵,衬得别有滋味,不愧是登上贵妃尊位的美人。
三皇子辉月,小太子辉元两岁,幼时因体弱多病,被送到山上跟一位高僧调养身体,也不知是不是有了这段山中岁月,使得他不喜读书,下了宫中老师的课,时间大都花在武艺上面。
张小帅当年在宫中的日子也就没看过这位皇子几次,后来在酒肆看宫中密报,说这小皇子已然可以飞檐走壁,力拔铜鼎,武艺大有所成。当时厉勇在旁也瞅了一眼,还调侃过写这密报的人实在是个马屁精。
终究是躲不过这一遭,张小帅如今端坐正对三皇子,细细辨认。显然这辉月的样貌合了离殷王和母妃的长处,柔和的脸上尤显一双睿智的眉眼。
“小帅多年未进宫,今次回来了,还要我差人过去,才请得来。”秦贵妃直言问罪。
“咳咳,”张小帅掩遮口鼻,适宜咳嗽了几声,脸上带着折腾出来的红晕,低声下气回答道:“娘娘莫要生气。实在是小子水土不服,刚进城就喉咙痒,怕到处走了将病染给旁人就不好了。”
秦贵妃瞪张小帅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却丝毫不接话。
张小帅埋着头也不敢动弹。
“娘,张哥哥生病了,你就原谅他吧。”辉月撕着酒酿鸡的腿子肉细细地嚼,却不耽误适宜的缓和了场面上的气氛。
不唤“母妃”,仍旧照着民间的俗称叫“娘”,张小帅心里对这皇子有了些许亲近,
“你就护着你张哥哥,却不知人家心中可否记着你呢?”
“哎呀,娘——这鸡要再不吃,等冷了,可就多了腥气,少了甜味啦!”
“哼——”秦贵妃被儿子一顿搅和,也是无奈,冷哼一声,还真夹了一块鸡肉,像儿子一样的吃法,直接用手入口。
张小帅见状,不敢界越,赶紧将目光收回来,也盯在那道酒酿鸡上。
“张哥哥,你快尝尝这道菜!这是最近宫中最得赏的新菜,是北边新进宫的厨子做的,特别有滋味。”
“哦?那我得尝尝。”张小帅专心用筷子从酒酿鸡上扒拉下一丝鸡胸肉,细细进口品尝,果然有着北边民族菜肴特有的返璞归真的味道,薄薄的盐,浅淡鸡肉的甜,自然好吃不腻。
秦贵妃不喜欢肉食,来来去去就喝了两杯梅酒,吃了几小碟素菜,虽然一来就敲打张小帅一番,但儿子辉月改了话题,她也不恼。席上变成了辉月和张小帅你来我往的吃喝说笑。
“……我想起了,那时你才五岁,最喜欢在花园玩石头。十年不见,你长高了,再也不是我印象中的胖团子了。”张小帅饮下一杯酒,笑着对辉月说。
辉月现在正是懵懂中又有些明白的年纪,知道在意长相了,听张小帅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又矮又胖的模样,赶紧接话道:“张哥哥却没怎么变,似乎一直都是瘦削的身形,该多吃些才好。”
张小帅笑得眯了眼:“嗯嗯嗯,是该多注意些。身为男子,还是像你这般健硕有力才算得上好男儿。”
辉月听得这话,此时觉得这位哥哥十分顺眼。他当即应和般拍拍胸口,啪啪作响,显然身体甚是结实,又问:“张哥哥可有练武?”
“辉月!”秦贵妃听到儿子说这话赶紧出言喝止。这“鬼道”二字是宫中禁言,若是张小帅回答自己儿子,他并不练武,只专鬼道,岂不是马上就犯了宫禁?
“娘?”辉月只是想继续展示自己的才能,一时间没想到别的,突然被打断,不免有些愕然。
“娘娘,”张小帅起身微微行个礼,面色坦然说道:“三皇子并无恶意。我修习‘神道’,全国皆知,且从小也是在淑宁宫吃糕长大的,这小小的忌讳,如今守不守都无所谓吧。”
辉月这才想起“鬼道”二字在各个王宫中都是禁忌,悄悄伸伸舌头,终究还是个孩子,不敢多话了。
“如此甚好。”秦贵妃见张小帅并不墨守陈规,且直言不讳,这话中内容也是极其亲近善意,不免心中舒畅,美目一转,终于将此次的目的说了出来:“小帅果然坦荡自在。听说和你一起并列四捕快的,除了那通政道的书生木小啸,还有一位绝世高手?”
“确有一位精通武道,且四捕快排位高我一等,人称二捕头郑重。”
“二捕头年少出师就名震一时,若不是很快入了仇仙的监察司,想必定能在民间闯出一番成就来。”秦贵妃显然十分了解目标人物。
“郑兄的确是武道高手。”张小帅在等对方接下来的话。
“辉月最是崇拜这些武道名家。可惜他这王子身份,不能随意出入宫门。我想让他拜二捕头为师,小帅觉得如何?”
秦贵妃和辉月目光灼灼地看向张小帅。
张小帅心道:这胃口也是越来越大了,一顿席就要将自己和郑重两位捕快收入囊中。
“回娘娘话,现在郑兄不在国内,待他归来,我定会向他提了这事,让三皇子拜个好老师。”张小帅一边应承,一边心想:反正郑重一时半会到不了金城,这巴结贵妃的事他也未必不乐意,今日这席吃得够呛,先应付过去,日后的事情让郑兄烦去吧。
得了承诺,秦贵妃和辉月满意的放了张小帅出淑宁宫。
回程的路,仍旧是喜书公公带路。
“张公子可要出宫?”
“出宫吧,改日再来拜见王上和皇后。”
“……是。”
张小帅一路再无话,喜书公公也默默前行带路。
行到最后一道宫门,张小帅终于开了口:“喜书公公,这一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张公子!”喜书公公闻言一惊,浑身一抖,随而转身竟跪在张小帅面前。
“张公子莫怪,我等确有求于您。”喜书公公声音中带了哭腔。
“那些隐在路边的是什么人?”张小帅感知超凡,早已发现自出了淑宁宫,就有数人在阴暗处尾随,那些目光隐晦不明,没有敌意却有探求。
“我们都是各宫的宫人。自从张公子上次见了王上,各宫就开始整顿宫规,不少宫人都因出错,送进了司祭房宽书公公处,那些送进去的都有去无回哪!”喜书公公急急道明原委,说完又磕了个头。
张小帅太阳穴隐隐作痛,这就是他久不愿意进金城的原因。
喜书公公见张小帅不语,又说道:“我等都是苦命伤残之人,不敢怨埋主子,只望能宽宥我们一二,日后必定粉身碎骨以报主子的恩典。”
“你的什么人在司祭房?”
“小的妹妹原是伺候张美人的梳头宫女,前日因盗窃美人的指环,进了司祭房,听说……听说是出不来了。”喜书公公泪流满面。
“亲妹妹?”
“确是亲妹妹。”
“他们想求的又是什么人?”张小帅看着阴影处跪成一片,个个暧昧不清的身影。
喜书公公据实相告,皆是今次因张小帅回金城,宫中进行肃清而遭难的宫中仆役。
张小帅沉默地抬头看了半晌红透天边的晚霞,原本是应该去城隍庙的罗刹殿审问女子的神魂,但是这一天的光景被杂事杂人给生生耽误掉,他觉得时间不该被这么浪费。
“你带我去司祭房。”
“是!”喜书公公喜极,立即站起身来,迅速整理仪容,快步领着张小帅往司祭房行去。
喜书公公和张小帅走得疾,片刻之间就到了司祭房那道木门前,张小帅知道那些一直尾随在后的人都忌惮此处,自行散去了。
这司祭房果然是王城中最不招人待见的地方,终年阴森晦暗,只要是正常人,都会避之不及。浓重的血腥味儿从门缝中渗透出来,张小帅自是无所谓,反观静候一旁垂着头静候的喜书公公此时却是脸上惨白一片。
张小帅站着,很久没有动静。
喜书公公刚开始还耐得住,后来身体就有些颤抖。
终于,喜书公公微微往张小帅迈了一步,小心翼翼抬头问道:“张公子,这便是司祭房了,要进去吗?”
张小帅闻言转头盯着他,眼神很冷:“我知道这里是司祭房。此刻我想知道的是,你真的要我进去吗?”
闻得此言,喜书公公脸上晃过一分惊异、几丝疑惑和犹豫,唯独没有决心救人的坚毅。他面露一丝勉强出来的假笑,道:“妹妹生死未卜,张公子慈悲,莫要再玩笑我了,请公子入门救人。”
张小帅不再与他多话,缓步走上前去,慢慢伸手推向木门。
只听“咯吱——”一声,右边的木门完全被敞开,喜书公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然而,张小帅推开门,并不进去,转身扬手虚空一抓,一股强劲的力道拽着喜书公公的领口,生生将人拖进了司祭房。
“啊——”人进了去,门重新关上,连连惨叫久久不散。
张小帅这才解气地拍拍手上的灰,卸掉鬼拉线的掌上功法,辨别出宫的方位,悠然走了。
城隍庙罗刹殿
等到张小帅进了罗刹殿,已是太阳落下,明月登空的时候。邱真人着人送了一些素食进来让他将就着补了晚膳,之后就没人再敢过来打扰。
张小帅拿出之前就常备在殿中的器具,从左到右依次看看,决定先用扇子。
琉璃石中一丝烟气状的东西,随着张小帅口中默念的咒语被提了出来,最后凝结出一位女子的模样。
这是张小帅第一次正视疑犯韩珂。虽然韩珂并不配合他的审视,一直摆出各种鬼面,但是这些常人最怕的狰狞鬼面哪里能吓住修习鬼道的人啊,反倒让张小帅确认她的神魂果真强于常人,不由得暗暗点头:怪不得能在鬼王的威压下硬扛了三息威压。
“韩小姐,算算时日,你只是一只新鬼而已,没想到已经对吓唬生人如此熟练,真是不简单啊。”张小帅轻轻一挥,便将突眼长舌的韩珂神魂送进了一面寻常的纸扇中。
韩珂只觉一股强力推动自己嵌入了扇面的纸缝隙中,顿觉蹊跷和危险,正想要挣扎着飘荡出来,张小帅再一挥手,神魂便紧缚住,帖服在扇子上,完全动弹不得。
“是不是上次鬼王去抓你时,你并没有觉察到威胁是吗?是不是觉得只要你打定主意,任何人都无法让你开口?”
张小帅将纸扇拿在了手上,一开一合,放在手中把玩着说道:“无知女鬼!其实那是鬼王不屑为难你这个小鬼而已,倒让你觉得做鬼挺逍遥了,是吧?还妄图用鬼面来吓唬人?哈哈哈哈哈,狂妄!愚蠢!”
张小帅面露难得的跋扈,眼中开始隐有血红。
他手指开始摩挲扇面,来来回回,感受扇面微弱颤动——韩珂仍旧在挣扎。
“咝啦——”一声,扇面瞬间从中间撕开,张小帅嘴角扬起。
疼!无以名状的疼痛瞬间震颤了韩珂的神魂,这就是张小帅修习鬼道多年以来,自己琢磨出来用以审讯鬼怪的鬼术。这鬼术没有取名,也不需要外传出去挣什么威名,一直以来张小帅只在罗刹殿里用出来审讯犯事的鬼怪。
知道韩珂的神魂有多痛苦煎熬,但张小帅却没有停手,双目专注,专心的细细撕扯着扇面,直到将扇面碎成细块。
丢掉光秃秃的扇骨,“呼——”张小帅暂时停下手来,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浊气,回到金城以来郁结在心中的不快也得以发泄。
然后,他活动活动手指,开始掰扇骨。
韩珂挨过了扇面的破碎,方才已经濒临溃散的神魂正在缓慢凝结恢复,谁料痛苦并未结束,更强烈的痛苦随之袭来,这神魂顿时疼得分崩离析。
张小帅细细地碎掉扇骨,鬓角已有汗迹。
此刻殿中冷了几分,这是神魂溃散的征兆,然而并不能让张小帅放弃刑讯。他看着排列的器具,凭心情选择下一个器具用哪一样。
纸扇能给神魂带来撕裂的疼痛,下一个器具张小帅选择了一对铁锤。
他挥手在空中一招,将韩珂散乱的神魂收集起来灌入铁锤中,两只铁锤互相碰撞,除了疼痛,还有震荡,而且执锤人明显毫无怜惜的心思。
待张小帅用铁锤敲击,点燃了殿中第七只蜡烛时,韩珂的神魂只剩下一丝牵连——他并不需要韩珂亲口告诉他线索,只需要在神魂极度虚弱、无力抵抗的情况下,用一点小小的鬼术就可以将他带到让韩珂身死之人的面前。
他一开始就不需要韩珂的配合,他对这个神魂的怨气和冤情也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这背后到底有玄机,这背后藏着的人是何方神圣,所以只需要先行将韩珂**一番便是。
城隍庙庙门
张真人手执拂尘,规规矩矩地站在庙门前,陪着一位铠甲在身的将领说着话。庙祝邱真人是他师弟,继承了师父的衣钵,对这个无心世俗事务的师哥始终恭敬侍奉,所以今夜当禁卫军要闯庙门时,他才会难得的出来帮师弟遮挡一下。毕竟今夜来捉拿人犯的禁卫军副统领是自己唯一的徒弟,金茯苓。
“师父,王上那边等了一个时辰了。”金副统领言辞之中字字为难。
张真人倒显得无所谓,无聊地甩了甩拂尘,道:“徒儿莫急,那人办完事,自然就出来了。”
“是。”金副统领无奈应答。
城隍庙庙门前,满满手执火把的禁卫军,幸是夜里,并没有引起平民百姓的注意,只是难为庙里的修士们不能按时修行或者入寝休息。本来金茯苓还打算叫一队人去守住城隍庙后门,结果张真人说不必惊扰后门的百姓,他保证王上捉拿的人不会跑掉。
金茯苓其实也不是真的担忧,只是久在宫中当差,这些表面上的功夫都要按部就班的做到。他心中知道,有师父大人出面,宫中如果有人借此为难于他,到时自然可以推到师父头上,他担心什么?他只需要配合自己的师父,过一段时间假意催促一下便是。
城隍庙罗刹殿
张小帅慢悠悠地从殿中出来,就看见邱真人。
邱真人上前对他道:“张公子,宫中禁卫军副统领金茯苓奉命捉拿你进宫。”
“嗯?”张小帅有些意外,“何事?”
“小道不知。”邱真人也是一脸迷茫,只是告诉张小帅,庙门口有自家师兄帮忙应付,所以他也并不催促张小帅,只是默默陪站在一旁。反正前任国师的面子在离殷国中足以抵得上颜竹令的相令,足够张小帅做好准备了。
张小帅这边,却不用多想,他是完全想不到自己犯了何事,不由得挠了挠头。
邱真人看一旁,看得明白,倒笑了起来,说:“张公子何不进宫一趟?去了便知原委,实在不必提前担忧头疼。”
张小帅点点头,只是不知这桩糊涂事又会耽误自己多少查案的时间。思量再三,他又回到殿中,拿了些器具装在随身的袋子中,这才随邱真人来到庙门前。